夏怜没有再为难朔阳,但她心里却在思忖着他这么做的理由。思来想去,她觉得也许他是担心剑法的招数泄露,却完全没有怀疑过,这会和她身上的香气有关。
不,准确说来,她尚未发现自己身上的香气。
在夜风中散发着芬芳的桃树,它悄悄掩盖了这个秘密。她一直以为,每当她大汗淋漓地停下来,坐在桃树下休息的时候,她闻到的香气,来自于那些纷飞零落的花瓣。她唯一好奇的只有一个,为何这些日子以来,这桃花越来越香了。
但她并未在这件事上多心,所以,也就一直未曾留意到自己的一些变化。
大概又过了大半个月左右,夏怜每夜苦练的努力渐渐有了成果,她的剑法愈发精进了。可是她不确定,因为她一直没有一个对手能够督促她进步。她隐约能够感觉到,夏意给朔阳他们下达那样的命令,似乎是……不愿自己在其他人面前使用这套剑法。
当然,即使是月华剑法的基本的招式也足够她防身之用,对付一般的人,完全能够应付过来。
这一日,夏怜将颜真约到了一家茶馆。她来得早些,在等待的过程中,她无意间听到隔壁桌几个人在谈话。
“你们说这宁歌公主,是不是下半辈子就这么被囚在沁心殿了?”
“可不是,皇上大怒,留她一条命都是念在以往的情分了!”
夏怜听到这里,端起茶杯的手突然微抖了一下。
前些天她潜心练剑,偶尔去集市也都是为了消遣放松,或是置办些用品——所以一直未曾太过关注这些外界的消息。
宁歌公主出事了。
那秦青墨……
夏怜突然想到,他和宁歌公主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是宁歌出事,恐怕他现在也不能安稳。当然,她会考虑这个,并非是对他存着暧昧心思,只是她怀疑,秦青墨现在有可能在找她。
会动脑筋的人,就会想到,要对付夏意,最好的方式就是从她身上下手。
虽然这不是什么好事,但夏怜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而秦青墨……在夏怜眼里,他就是会动脑筋的人。
所以,这段时间夏意将自己安排在桃花小筑,秦青墨找不到她,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动作。
她不能大意。
“小怜姑娘,这么早。”
就在这时,颜真到了。夏怜连忙收起了刚刚的思绪,浅浅一笑:“其实我也刚刚才到。”
颜真也只是笑笑不再多说什么,倒是比她先进入了正题:“对了,小怜姑娘,你这次约我出来,可是为了那个月华门的标志?”
“是啊,好奇,想问问。”颜真如此直白,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其实,以我在月华门中的身份地位,我知道的也不太多。”颜真没有对夏怜隐瞒什么,毕竟现在除了选择与夏怜站在同一条线上,她已经别无选择。
“月华门的禁地,连门主都不被允许进入。”颜真压低声音对夏怜说道:“而我们其余这些弟子,连靠近都是不行的。我之所以见到了那扇门,和这个标志,说起来,也是偶然。”
“怎么?”
“那天晚上也是很奇怪。”颜真回忆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仍旧在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臆想出来的,毕竟太过不可思议——
那是一个月前,轮到颜真值夜勤的时候。
那天晚上,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起了很浓的雾,她一个人在长廊中走着,突然,听见墙角那边似乎有微微的响动……
第90章 灵州1
那是颜真执夜勤的晚上。
已过子时,她一个人走过长廊,就在这时,她听见墙角处出现了微微的响动。
其实颜真并不算胆子多大,但身为执夜勤的弟子,若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必然是要查明情况的,不然她没法交代。所以虽然心中有些疑虑,但她还是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走近了,那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彼时颜真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地往出声的那地方靠近。在风吹草动声中,她隐约捕捉到,那动静里似乎掺杂了小孩子的哭声。
颜真当时是真被吓了一跳,因为月华门从来不收童子,门内最小的弟子也超过了十四岁,而这哭声,很显然是十岁以下的小孩子。难道是某个弟子的私生子?!
这个念头在颜真脑海中一出就把她吓了一跳,她摇摇头,告诉自己也许只是想多了。
……
夏怜不禁疑惑:“你确定那是小孩子?”
“确定,从那哭声可以判断,一定是个小孩,不过不太能分清男女。”颜真给夏怜解释着,突然又神情凝重了起来:“但是……这还不是关键。后面的事更匪夷所思……”
……
颜真有点疑惑,又觉得有些害怕,可是现在四下无人,她便只能自己硬着头皮过去,小心翼翼拨开墙角四周的草丛——
“啊!”
在颜真惊叫出来之前,那小孩子先被吓到了,整个人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的样子。看样子,应该是个小男孩,他穿着鹅黄色的衣服,整个人缩成一团,像一坨毛绒绒的胖球球。见他这个样子,颜真倒是定了定心神,看来是人,不是鬼。
“你是什么人?”
虽然颜真并不是会欺负小孩子的人,但眼下这个小孩如此鬼鬼祟祟,她还是得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语气也不自觉严厉了起来。
小男孩探出了脑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不得不说,这小家伙长得还挺可爱,肉嘟嘟的小脸蛋,让人忍不住想上去捏一把。
不过颜真忍住了要上去捏他脸的冲动,轻咳了一下继续严肃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爹娘呢?”
小男孩瞅了她一眼,却一副又要哭的样子:“我阿娘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