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太便宜,别人的就不好卖了。”安承泽看着两个不争气的叹气,做生意都要留一线,他又没打算垄断市场,卖这么便宜别人找麻烦来怎么办,这种情况下同一市场价格必须拉齐。这个时候想要促销,必须暗补。
于是在石毅和柳茹惊呆的目光中,安承泽拿出一沓福字来,对他们说:“买爆竹超过五块钱的,送一张福字,十块两张,以此类推。咱们不降价,就这么卖!”
最开始柳茹和石毅还不会吆喝,就算别人来问价都结结巴巴的,好在安承泽嘴甜会说,拢来不少客人,要不然他们这个摊子周围只怕都没人。本来石毅和柳茹完全不觉得送福字有什么用,谁知来买爆竹的人,有时候往往买了四块就觉得够了不想买了,这时安承泽一说满五块送福字,好多人犹豫一下就又挑了些货,这让他们的货摊卖得特别快,过了中午十二点人潮散去的时候,一车货就剩一点了。
冬天赶集一般就是一个上午,过了一点就可以收摊回家了,毕竟天黑得晚,很多乡村的人都是徒步来最近的集市,有时候也要走上一个小时。冬天吃两顿饭,下午那一顿在两三点钟吃,赶回家还要做饭,是以一点几乎就是最晚的了。
忙活了一上午,石毅焦头烂额满头大汗,业务不熟练人一多他就懵了,明明已经分好的货差点都找不到放在哪里,越着急越找不到,还生怕因为他拿货太慢顾客等不及走了去别家。好在安承泽不慌不忙,做事有条不紊,用平静的语气告诉石毅改怎么做,东西放在哪里,这才让石毅慢慢缓过来。柳茹那边收钱也差点忙不过来,好几次算错了帐,还是这边拿货的安承泽纵观全局及时发现了柳茹的错误。
人散之后,三人几乎累趴下,柳茹和石毅那是不熟悉,安承泽却是管得太多年纪又小,体力脑力都跟不上了。
尽管累得要死,可三人心中都是喜悦的,因为这一车货几乎全都卖光了!
见没有几个人了,三人又喝一碗热乎豆浆填饱肚子,便趁着中午天亮开车回家了。尽管他们很想查钱,可是不能在这里,得回家再说。
饶是柳茹已经有了女汉子的雏形,回程也是紧张忐忑的。来时一车货爆竹她不怕被抢,毕竟那玩意是危险品,可是回去时一腰包的钱,万一碰上个劫道的,那可惨了!石毅更是毫不客气地直接把军刀拿出来放在手边,一路警惕着四周环境,中午温度高他也不怕冷,嫌帽子挡视线手套不灵活都给摘了下来。
柳茹本来看那把刀不顺眼的,现在却给了石毅一个赞赏的眼神,将四轮车开得飞快,一路颠簸着回到城里。
一路平顺,安全抵达终点,到了家门口柳茹和石毅都满头大汗,全身无力,肌肉酸痛,一副虚脱的样子。
只有安承泽镇定地下车,镇定地将车上剩的一点货堆好,镇定地走进屋里,镇定地从柳茹腰上拽下钱包:“查钱。”
顿时两人腰也不酸腿也不疼走路也有劲儿了,蹦起来开始算钱。都是零钱很难整理,三人花了一个小时时间才查清楚,去掉柳茹没经验收到的两张假钱,本次“下海”毛收益2132.6,第一天就回本!
这才只是第一天,他们还有三车货!石毅和柳茹只觉得全身轻飘飘,眼看就要幸福地飞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赚钱真幸福,2333333
还有,营业证的问题,别说那个年代了,就是现在,我们这里,早市上、集市上,都是无照营业!农村自己家种的蔬菜,直接一车拉过来卖!
再强调一遍,柳茹不是开店,是一锤子买卖,集市真的不用营业执照,你们愁死在下了qaq
☆、第 10 章
1号的集市是建省省会周边最大的集市,人多购买力强,接下来几个集市就没有第一天卖得多,但一个星期下来,腊月二十四他们进的货就已经贩售一空,毛收入8000多一点,扣去柳茹求爷爷告奶奶借的一千以及石毅的一千,净收入六千,三人按照资金入股分配收入,柳茹母子和石毅各分三千。
余下零头还有二百多块钱,在柳茹的建议下,三人决定将这笔钱给柳茹的大堂哥。四轮车是这次做生意的功臣,没有它他们什么都做不成。柳茹的大堂哥这次绝对是雪中送炭,就算这钱他极有可能不要,柳茹也会换成等值甚至超值的年货送过去。
九十年代初普通小镇的职工月收入只有一百出头,大城市好一点,像柳茹这样二百元月薪已经是人人羡慕的了,三千元是她十五个月工资,现在却只用短短七天就赚了出来,这让柳茹因为下岗而一度绝望的心活了过来。天无绝人之路,有些时候困境也可以化作机遇,一直困守在发不出工资的单位,这才是真正的绝望。
她拿着存入三千元的存折脸红得发烫,心中满是对美好未来的向往。至于那边石毅,已经几乎要飘起来了。
的确三千元很多,可是对于真正的有钱人来说,三千元算不得什么。九十年代初沿海地区及魔都一些率先发展的城市中的老板,已经开始数百万地谈生意了,三千元只是九牛一毛。就是对于石毅来说,石磊每年给他的生活和过年长辈的压岁钱加起来也将近这个数字,然而这笔钱意义非凡。
这是他赚的。
纵使石毅过了年还只是个十一岁的毛头小子,他也明白父母的钱和自己的钱是两种意义。以往他在小弟面前炫富被人说一句都靠他爸有钱就会炸毛,因为被戳中了g点。现在他不会这样了,他是个有能力有格调的有钱人,才十一岁就能自己赚钱了。如果不是柳茹和安承泽在面前,石毅只怕会一手托天一脚踏地,顶天立地高呼一声“我是天才”!
果断中二病的前兆已经出现。
安承泽望着被存折上数字弄飘的两个人暗暗摇头,生意哪是这么好做的。
低价买进,高价卖出,这是商场最基本最简单也最复杂的规则,所有商人,无论是街头摆摊入不敷出的小商贩,还是富可敌国的世界首富,所遵循的最终都是这个道理。只是小贩们只是买进卖出简单的货物,而眼光精准的商人可以将资本、科技、环境、宣传、光环等等低价买进,又变成货物高级卖出。
最基本的,股票是商品,技术是商品,明星也是商品,商人投入资金买进这些东西,唯一的目的就是换来效益。然而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商人都能一直低进高出的,多少人倾家荡产,不都是因为商场上的失败?
商场如战场,最基本的道理坑死多少人,而现在这个道理就要开始坑柳茹和石毅了。他们头脑发热的甚至要用手头这笔钱去再买进烟花爆竹去卖,这就是典型的不知足表现。
已经过了小年,很多人年货已经备齐,接下来便是家中的准备了。九十年代不比物资丰富的二十一世纪,二十一世纪二十九当天各商场还人满为患,可是现在过了小年乡镇就很少有人买年货了,这不是那个脚步飞快、才过初六就过完年的时代,九十年代的新年,是从小年一直到正月十五,有的地方甚至到二月二的。
如果此时被盈利冲昏了头脑,将八千元全部拿去进货,首先最大的问题就是货源价格的提升,随着这段时间乡镇集市的火热,批发市场烟花爆竹的价格再度被炒起,现在想要进货,两千块只能买到当初的一半不到。当然,这样也是有赚头的,可是在消费者购买力已经达到饱和的情况下,八千元,足足是之前两倍的货,要卖多久?
之前卖七天现在卖十四天?再过几天就过年,谁买?或许十五能达到一个高峰,可是正月里没有集市,就算自己跑去摆摊,谁知道,谁来买?这些货,要足足等一年,等到第二年年底才能卖出去,中间或许有婚礼用,可也不会卖出太多。
而这一年,这么多易燃易爆的烟花爆竹存放在哪里?
不能再进货,需要给这两个头脑发热的人浇一盆冷水。
安承泽掏出他万能的“作业本”开始写写算算,很快他的动作吸引了两人的注意,柳茹心情大好地掐掐儿子可爱的脸蛋,问道:“小泽在算什么?”
“哦,我在算我们能赚多少钱。”安承泽将写下的数字给柳茹看,“两千块七天净赚六千,那六千二十一天就净赚一万八,一万八六十三天净赚五万四一百八十九天净赚十六万二,加上原本的两千、六千、一万八、五万字,7+21+63+189就是280天,十个月。妈,咱们继续卖下去,十个月就可以赚二十四万二!要是再用这二十四万二继续进货卖……天啊,我算不出来!”
安承泽侧仰着脸,一脸呆萌地望着柳茹,眼中写满了“我发了”,他摇晃着柳茹的胳膊说:“妈,咱们再去进货吧!”
在“万元户”都是富豪的时代,二十多万是个相当可怕的数字,同时也是相当不切实际的数字,就连满眼星星掰手指头数零的石毅都能冷静下来告诉自己这不可能。卖烟花爆竹的小贩多了,没听说谁成万元户的,依旧是过着风吹日晒苦哈哈的日子。安承泽这笔账在数学上行得通,可在经济学上,那就是异想天开。
柳茹呆了一下,脑中热度渐渐褪去,理智回炉。伸手点点儿子可爱得不得了的小鼻子说:“傻孩子,卖炮仗也就年底这会儿有人买,平时谁没事买这么多东西放,真要是像你想的那样,我们进了一屋子的炮仗却卖不出去,那就赔惨了。三千已经很多了,足够妈妈把债还清,借给舅舅,还能过个好年,就这样都还有剩,我们要知足。”
“嗯嗯。”石毅附和点头,仗着身高俯视安承泽,一脸“你太天真”的样子。
安承泽咬咬牙,不与这小屁孩一般计较,有些不好意思地红着脸将头埋进柳茹怀中:“哦,那我们就不进货了,好好过年吧。”
他仰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柳茹:“我们有钱了,妈不用每天那么晚回来了吧?我一个人在家好没意思。”
柳茹心中顿时涌出一股暖意,“我儿子怎么辣么可爱”的念头让她真是巴不得一把抱住儿子用力亲。
可惜石毅这个“第三者”破坏了母子间的情谊,他跳到安承泽旁边,拍拍小萝卜丁的肩膀说:“没意思找我呀,哥领你出去玩,嘿嘿。”
柳茹瞧石毅真是越瞧越可爱,加上儿子不断卖萌,终于忍不住伸出怪阿姨之爪,揉了揉石毅毛绒绒的脑袋。石毅的头发和他本人的倔脾气一样,很硬。不过由于他剪得很短,扎在手心里痒痒的,一直痒到人心底。
石老大有记忆一来第一被年轻女性这么温柔对待,柳茹身上好像带着一股阳光的味道,让他忍不住亲近。这使他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率先动起来,脑袋不由自主地在柳茹掌心中讨好地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