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2 / 2)

宝珠看向又宸,“……而又宸你,大概是知道的吧?”

又宸一直站着没动,他看着宝珠,这一天,还是来了。他不知是庆幸还是该难过,他走过去,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没错,就是咱们五岁那年,……”

他回忆着那天,黄昏晚饭后,三个小孩子在家里玩,楼梯上跑上跑下,“后来咱们说玩捉迷藏,我藏到爸妈的卧室……”他回忆着自己趴在床下,地毯软软,窗外的光透着窗帘照进来,他等呀等,一直等……思绪回来,挪到明珠的脸上,“可二姐是个笨蛋,一直找不到我,我最后趴在床下的地毯上等睡着了,后来妈妈和爸爸在房里吵架……说到宝珠的爸爸死的早……”他看向宝珠,“……对不起。”

苍白而无力的三个字。

宝珠心中有些唏嘘,怪不得他一直都照顾去世的甄宝珠,又宸性格温柔,是曾经去世的甄宝珠,童年不多的温暖之一。

“什么?”明珠尖声叫起来,“什么宝珠的爸爸?宝珠怎么还有爸爸——啊!”她猛然捂上嘴,无法置信地看着宝珠,又看向李采芸。

宝珠也看向李采芸,“所以别浪费时间了,真相说出来,让明珠和又宸也得个明白。”

“还有什么好说的。”李采芸想到前事,心情也无法平静,“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宝珠,无论你信不信,我都忘记了,你其实和这家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她的神色哀伤,像也在承受着莫大的冤枉委屈。

宝珠有些不耐,“我给你机会,是想你为自己辩解一下,你要还耽误我的时间,我就走了,大家以后各安天命。”

什么各安天命?李采芸一下急了,“你爸爸现在这样躺在医院,何尝不是已经有了报应,你别这样说,大家到底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多年。”现在宝珠抱了大树,她可不想再得罪她。

宝珠面无表情地提醒,“最后一次机会,三分钟,不说我就走!后果你自负。”

李采芸顿时觉得一口气又憋在了胸口,她压着,憋着,忍着,最后说:“没什么好说的,你父亲死的早,你妈妈当时有钱,生了你以后,看上了在她公司打工的甄莫清,是,他当时不叫甄莫清,他叫甄长青,我们俩从小就认识。你觉得你妈妈委屈是不是?”李采芸指着自己,“那你的报告上有没有写,我才是最可怜的。你妈妈,抢了我喜欢的人!”

宝珠平淡地说:“这个情节和主要人物无关,大概人家就没有调查,我们不知道。”

李采芸明显被说愣了,她呆呆看着宝珠许久,才喃喃道:“……原来我连个主要人物都混不上。”

“妈——”明珠看她神色哀伤而绝望,立刻搂着她的脖子晃起来,“妈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别为过去的事情难过。”

“对……”李采芸拍了拍女儿的手,强打精神,这一瞬,她仿佛也忽然想开了,看向宝珠说:“其实事已至此,我确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甄长青,他和你妈结婚的时候,还叫甄长青。他选你妈我不怪他,人往高处去。可是……”她一冷笑,“谁知道你妈自己是个短命的,自己活不到四年就没了。”

“所以他拿着原本应该是宝珠的遗产,转头又娶了你?”乾启接着说道。

“不对!”李采芸想到这段往事,虽然强力克制,可还隐隐带着丝得意,“他是转头就改了名字,而后娶了我,带着前妻留下的遗产,我们全都搬来了安城,他用甄莫清的名字重新开始。”

她看向明珠说:“所以在感情上面,没有对错,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难怪她会不反对女儿当第三者,宝珠懒得和她再多说,这些资料,基本属实,她站了起来,“就这样吧,你们怎么搬来的安城,怎么搬走,以后我不想看到你们了。”

又宸一下站了起来,“姐——”

宝珠抬手止住他,“因为你曾经的照顾,所以我才选了这条路给他们。”她一指明珠,“这事如果让韩临正知道,你觉得就算她想当二房,人家会不会还要她?”

想了想,如果深挖,她也不想挖出甄宝珠更多的亲戚来,没有意义,她不需要强大的亲戚来做后台,更不需要穷亲戚来打秋风。

她对着又宸说道:“他们当时转移的遗产,换算到现在也没多少钱,她养大我,虽然心思不见得好,但也没大奸大恶,我就不和她们算了。以后你们留到你爸爸那边,新西兰空气好,当二房也自由,天空海阔,大家各自珍重吧!”

明珠抱着李采芸,看着她,眼神像看女阎王。

第221章 夏听音

韩临正坐在荣耀钧家的沙发上,“你说,今天这事是不是有点奇怪?”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爱人已经被一句话发配了。

荣耀钧少有的有些心烦,他一遍遍地想着那辆乾世礼的车,这件事对他太过震撼,他一直以为,乾世礼最后是会反对宝珠和乾启的……虽然她很好,但是她的身份,她的背景,还有她那堪称耻辱的前一次婚姻。

这些东西,都可以把一个女人钉在耻辱架上。

原来不止是乾启不在意,乾世礼也不在意……他从没有问过自己……其实自己是不是在意?

韩临正看他不说话,“怎么了?少见你这种表情。”

荣耀钧侧着头看他,眼神沉郁,还带点说不清的茫然,“你上次和她分手,不是因为不喜欢她吗?现在为什么又要和她在一起?”

“明珠?”韩临正笑起来,“有时候我总想,为什么一个人会做一个和曾经背道而驰的决定,如果自己没有经历过,绝对想不通……”他站起来,走到酒柜那里,“喝什么?”他问荣耀钧。

荣耀钧注意到他的目光,里面清澈如昔,不见半分后悔,他越发不明白起来。

韩临正随便倒了两杯酒,转身来说,“一个人会变成,或是成长成哪一种人,和他的经历绝对无法分割。”他弯腰,平底的杯子放在茶几上,他顺势坐进沙发里,“当时我离开明珠,后来又遇上过几个女孩子,怎么说呢……心思还都比她多……”他看向荣耀钧,“这样说你一定知道,以前你身边这样的女人不少。”

看似天真无邪,或是毫无心机,其实都是一种表象,像她们早晨要化妆,搭配衣服,也会适时的搭配上这些属性,只等男人出现的时候,她们能迅速地判断出,哪一种属性,会吸引男人的目光。荣耀钧笑着点了点头,他最初认识宝珠的时候,也在防备她不断变换这些属性,最后发现——原来她就那样,万年不变的纯良样,内里裹着的不是刺,是能令男人闻风丧胆的心机和胆识。

韩临正看他点头含笑,以为有了共识,碰了一下他的杯子说道,“明珠缺点是不少,可对男人来说,她一心一意对我,我比较在意。从头到脚,第一次约会,第一次吃饭,第一次上床,她是我的女人,身上刻着我们的青春。很多人其实没这种机会。”

他收起了笑容,像原本期待一个生日蛋糕,打开却发现里面已经耷成了一堆不明物,冰冷的表情里更多是厌恶,“现在娶的那个,你也知道她,以前她和那谁的事,中间打胎怀孕,打架,闹自杀,这事她们家捂得严实,可谁又不是傻子。”他嗤笑一声,靠在了沙发背上,“我不会和我家对着干,但睡个干净女人的权利,我自己还有。”

荣耀钧看着他,心里如同平静的湖面翻涌起海啸,天地良心,韩临正现在的老婆的事,他是半点不知道。谁会和他说这些呀。但也许在京城他们的某些小圈子里,这并不是秘密。他忽然不知道是不是该同情一下他。

韩临正望着天花板,用很豁达的语气说:“想那些没有意思,我当时知道家里订了她的时候,真想留在美国再也不回来了……后来我遇上明珠,她傻的……没了我像没了半条命,我就想,其实她也没做错什么,只不过为了想在我面前表现一下,结果笨拙地没有表现好……”他的声音平淡,却令人觉得,他还不如哭着说算了。

他坐起来,看向荣耀钧,“到底是自己的女人,我和她在一起时候,心里踏实,知道任何时候,她都不会背叛我,不会给我戴绿帽子。”

原来,他对爱情已经绝望到这份上,这一刻,荣耀钧真的开始同情他。他甚至不敢问,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甄宝珠”吗?当年你离开,还托我照顾一下她。

不过,问这个有什么意思。大家已经男婚女嫁,一道惊雷闪过,荣耀钧心中一痛,呆在那里!

韩临正继续说着,“就是委屈明珠了。”他说完,看荣耀钧那样坐着,脸色有些反常的难看,像想到了极其难忍的事情,“怎么了?”

荣耀钧一点点地把目光聚焦,他刚刚忽然想到男婚女嫁,随即想到,乾世礼今天这样出现,如无意外,宝珠会再嫁人了吧!

他心里忽然就像塞了一团柏油,堵得心口发痛,还记得他和宝珠的第一次见面,他总觉得,这个女人,和其他任何人都是不同的,不止是和其她女人比,也包括其他男人,她和自己的每次见面,如果写成剧本,那绝对是主角相遇的桥段。这个女人,一次次的相处,表面的不和谐之下,是天作之合般精神力的一致,自己在宝珠的心里不同,纵然她不说,自己也是知道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自己会混乱至此,想到她忽然也许要结婚,简直有些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