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重檐顿住脚步,侧过头来看她。
陵玉嗫嚅道:“你可还记得我昨日是见过你的……”
苏重檐道:“我记得。”
他这般果断答话,倒叫陵玉想不出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我……我想同苏先生学习琴技,可是我基础比旁人都差,不知苏先生可否多多指教?”陵玉问出这个问题脸便涨得愈发通红。
这是她扯谎的话。
她自幼琴艺基础倒是没比旁人差,只是并不精通罢了。
苏重檐扫了她一眼,道:“你空暇时候可以来我院中学习。”
他说罢便复又离开。
这回陵玉却没有再跟上去,只是立在原地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只巨大馅饼砸中。
这种事情就好像一个穷人去向富商索取百两银子花花,虽每个人都有嘴说,但从来没有人异想天开过。
直到有一天真的有人这么做了,也真的要到了,如何能不惊掉下巴。
陵玉掐了掐自己的面颊,内心腹诽道:她还是皇子呢,可不能这么大惊小怪。
待她回了寝舍,却没有看到盛钦的人影。
倒是桌上茶杯扣了张纸,是盛钦留她的信。
信上只说他这几日杂务繁忙,不能时时傍在陵玉身旁。
陵玉看罢也松缓了口气。
那日事情那般令人尴尬,她自己尚且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更遑论是在当下要那般赤|裸裸地去面对盛钦。
第30章 心念一动间
陵玉躺倒在铺上,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好奇。民间早有那分桃断袖,同性之好的故事流传,只是男子与男子之间,究竟是如何能生出感情来的……
这样的事情在陵玉心下约是烙下了淡淡的阴影,此后她在这些事情上面多少都会有些留意。
几年前苏重檐并非以琴艺出众而扬名,甚至很少人知道他会抚琴。
谁能想他在销声匿迹一段时日后竟暗自在这里做了一名琴师。
清风拂来,衣袂垂坠落在青草地上,二人闲闲而对,那画面竟有几分和谐。
“先生教我抚琴辛劳,我可否问一句闲话?”陵玉抚着琴,心思却都放在了对方身上。
苏重檐道:“你问。”
“先生从前诗赋名满京都,为何忽然就做了一名琴师?”陵玉问道。
“琴能静心。”苏重檐指尖拨动琴弦,“比起诗赋,我更喜好抚琴。”
诗文辞赋往往都藏不住内心情绪,唯有抚琴时候能够沉默,借用琴音调整心情,久而久之,性子才能愈发沉淀。
陵玉见他气质冷清出尘,却又不同于盛钦那种冷清。
盛钦是习惯于漠视旁人,孤身一人,能从指尖漏出的几分温存也都给了陵玉。
而眼前之人……
“我还想问先生一个问题。”陵玉说道。
苏重檐扫了她一眼,似看透了她的想法道:“喜欢琴艺的学生都不敢来问我,我并非那般不近人情。”
陵玉闻言只能“哦”了一声。
他的意思是,只要有学生肯来学习他都会教,并非对陵玉特别。
陵玉挠了挠挠脑袋,却见他忽然捉住了她的手。
对方的掌心凉沁,纤长的手愣是将陵玉的手包住了一半。
陵玉动作一僵,只觉得这个动作很是奇特。
她长这么大以来,没有谁敢特意来触碰自己的手。
便是盛钦,都鲜少有过这样的动作。
这种姿态若是放在男女之间可以说是极为暧昧,若是放在男子之间……陵玉又忍不住想到了同性之好,脸色愈发地僵硬。
“你的指甲软薄过短,若是抚琴,还是带着指套为好。”他对她说道。
陵玉看着自己略微泛红的指尖,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她一门心思放在他身上,连指套都忘记戴了。
“知道了……”陵玉颇为羞愧地应了一声。
待对方松开了她的手后,陵玉便忍不住将那手拿到底下在衣摆上蹭了几下。
倒不是说嫌恶,只是她总觉得这种感觉太过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