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梅自得陆桥,如鱼得水。哪怕你再蛇精病,这世上也有一个跟你一样开脑洞的人。正如颜肃之与唐仪,阮梅与陆桥也是相知相得。得陆桥之提议后,阮梅的地盘得到了扩充,人员也得到了增加。又有阮梅代为谋划,收拢了一些先时因门阀垄断而不得志的人,事业做得红红火火。
只可惜事业红火,气候也很红火——大旱。
昂州等南方地区旱情渐解,阮梅的地盘上,今年还是旱。眼光长远一点的人,都要担心今天再大旱了要怎么办?连阮梅的军队,伙食也渐不如前了。开春以来,阮梅那里广大的土地上,依旧滴雨未下。无论阮梅以天命之名,斩了多少之前的“贪官污吏”、“恶人贼子”——很多都是旧门阀——又多次祈雨,都没有能求得下雨来。
再这么下去,杀人既多,天还不应,这问题就大了。更兼没有被杀的旧族之人,皆恨他切齿,四下扬言:天不雨,是因罪阮梅,除阮梅,天必雨。
阿米豆腐,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让他们得逞?
阮梅又杀了一批人,依旧不雨。
陆桥意志却坚定,向陆桥进言:“古之圣贤,亦遇天灾人祸,明公毋忧。只是如今军中乏粮,长此以往,必成祸患,不如南下趁食。”
阮梅不解其意:“南边也是灾地,如何得食。只是隐约闻说昂州倒是极好,却是太远。”
陆桥“嘿嘿”一笑,道:“昂州现在如何,我是不如。只是彼地处偏远,纵眼下风调雨顺,也攒不下多少粮草来。京城则不然!彼有累代之积蓄,天下租赋皆入京中……”
没错,陆桥的意思,就是去打劫京城。于是,就在方会死命围着济阳王往死里殴的时候,阮梅点兵南下“趁食”去了。
河间王的旧地盘与阮梅现在的地盘很旧,旧地盘也有一部分地方现在被阮梅给占了。虽然想跑过去困难恢复旧业了一点,消息的渠道倒是比较畅通的。
虞杭就纳闷了:“彼既欲攻京师,郁陶必回师往救,阿爹正可趁机得利,为何必要降颜肃之?”
河间王道:“如何得利?荆州已不容我等,河间旧业又毁,益州见荆州这般,如何敢收容我父子。”又给虞杭交了底儿,被郁陶这么追着打,他们的水平是真比不上郁陶的,能撑到现在,全是拿老本儿在填坑。眼瞅就要不行了,想回去,还得过郁陶那一关。
郁陶只要有脑子,就肯定会在胜利在望的时候把他给搞死,然后再班师。
虞杭颓然道:“只得如此了。可是越家……”
河间王道:“唤来你来,正为此事。”荆州人卖河间王,河间王卖亲家,反正,这个亲家也坑过他一回。
虞杭:“……”他在父亲的目光下,沉默了,他认怂了。
于是,河间王遣使,欲与颜肃之议和。意思也很明白,使者当然要吹一吹,道是他家河间王尚有雄兵十万,不忍生灵涂炭,自知虞家气数已尽,将投颜肃之。投名状就是跟颜肃之夹击荆州兵,并且,只要颜肃之答应了约定起事。到时候,河间王在内部把荆州上层一网打尽,颜肃之火速出兵,占领全境。
这样,颜肃之可以省去很大的损失,然后得到荆州,从此“据两州之地”,再下扬州,就是真的裂土为王,可争天下了。
不但卖了亲家,还把自己爹的基业都给卖了。
不卖不行了啊!不卖就要死翘翘了啊!
同时,提了个条件:既然我们也算是做了这么大的贡献,是不是可以联姻了?那个,以前那个什么破事儿,我是真心的,但!是!有小人从中作梗,一坑坑了两家。全是越家在里面挑拨的呀,挑拨完了,我就只能靠他了,你也受了亏。咱们都是受害者,是一边儿的呀!
仿佛是嫌这么个条件还不够诱人,河间王又抛出了一个条件:如果颜肃之同意了,将来颜肃之要是称帝,他绝对会头一个代表前朝王室投赞成票!
如果说第一个条件是诱之以利,第二个条件是强词夺理,那么第三句话,河间王认为绝对能够打动颜肃之的。自古想要替代前朝的人,最担心的就是名不正而言不顺。现在前朝王室人愿意当这块遮羞布,颜肃之应该顺着台阶走下来才是。
万万没想到呀!
颜肃之当场就掀桌了,破口大骂:“他也配!”
使者被骂懵了!河间王虽然势颓,好歹有那么个藩王的名头,手里还有兵,怎么就不配跟你讲条件了呢?
颜肃之接着骂:“我的女儿,值半座江山!怎么会许给他家小畜牲?!做梦!滚!等死吧!完蛋去吧!”
这回也不管什么公约不公约了,直接砍了使者的脑袋。
夭寿哦,颜肃之的逆鳞就是老婆孩子,其中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闺女。跟山璞订婚,好歹是颜神佑点头的,现在来个河间王要截和,把她闺女称斤论两当条件。
颜肃之果断暴走了!
若非卢慎与山璞拦着,他当场就能决定也不回去修整了,直接打过去搞死河间王算了。
还是卢慎摆事实讲道理,说他好有半年没回去了,得回去给闺女撑撑场面。还有,正式给颜神佑订个婚,让别人别再惦记颜神佑了。山璞也跟着让他息怒,让他考虑一下全局,现在“疲弊之师”,需要休整。
这事儿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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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神佑:……我怎么不知道我这么抢手了?
☆、208·结两姓之好
听了卢慎的转述,颜神佑再抬头看一眼山璞,山璞一直注意着她,见她看过来,回她一个笑,又匆忙转过脸去了。
卢慎暗笑一声,又摆出一付标准脸来。
颜神佑无奈地道:“忠烈祠到了,把脸收一收。”
奇异的,卢慎居然听懂了她的意思,真的把脸一收,一丝要笑的样子都没有,十分镇定地跟着颜肃之去上香去了!
接下来谁便都没有了说笑的心情了,一应步骤都按照标准的流程来。颜肃之主持了祭祀,又发表激烈人心的演讲,宣布了对将士的安置等等等等。
再便是返城。
面子工程这种事情,颜神佑也不能免俗。便是方章这样在甘县令手下做事的人,也会做面子工程的。不过就是一级一级地往下下命令,组织了群众沿街欢迎而已。这里面,还有不少人家有兄弟子侄就在凯旋的队伍里。倒不全是强制上街了。
将士列队,从城门入,直到州府门前,这一溜大街,再折往东,绕城里的大街转一回。四下里还有姑娘觉得这些人帅气,颇丢了一些鲜花香果荷包一类。据说,这一回之后,有好些当兵的都娶上了漂亮媳妇儿——这是后话了。
一应礼毕,便是州府自己的事情了。
照以往的惯例,应该是给颜肃之接风洗尘,然后州府自然有人去安排一应的抚恤善后事宜等等,这些不须赘言。
此番却又有些不同,盖因李彦与霍亥还是头一回经这么样的事儿,两人声望又高,颜肃之不免又与他们多说了两句。且说两位身为府佐,又担了勘刻石经顾问,万望多多费心。
霍亥客气道:“此事丁世兄总揽,我等不过凑个热闹而已,并不须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