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琛与郁陶出城五十里相迎,拜见太子,先行大礼。
六郎不敢端坐车上受礼,跳下车来,亲自扶起:“二位国之柱石,一向辛苦啦。”
两人连说不敢,又与颜神佑等人见礼。再看后面那长长的队伍,叶琛道:“臣已打扫了行宫,请二位殿下入驻歇息。又准备了营盘,安置军民人等。”
六郎道:“有劳,进城再说。”
颜神佑道:“传令下去,领百姓先入驻。估摸着也住不了多久就要西进,眼看春天都要过去了,须得及时耕种,否则这么些个人,一年的口粮就够这占后官仓喝一壶的了。”
叶琛道:“臣也预备了些耕牛、家具、种子,好补足。”
颜神佑道:“进去说罢。先安置了他们。”
一行人入城,叶琛也组织了群众夹道欢迎。六郎与颜神佑弃车乘马,宝宝被唐仪给捞到自己车里逗他玩。新占之地,治安很让叶琛担心,生怕有突然来一个什么伪朝余孽来行刺什么的。听六郎与颜神佑都要暴露在外,叶琛忙道:“还请太子乘车。”
六郎走近了,一扯领口,对叶琛道:“先生请看!”
叶琛:……
人家里面穿着软甲呢!
叶琛道:“千金之子……”
六郎道:“万金之躯也会这么做的,我来都来了,还躲?”
叶琛:……缩在南边儿的那个熊孩子的熊家长你出来!我们来谈谈人生!
最终,六郎还是跟颜神佑一道乘马进城了。
颜神佑眼尖,看得出来里面混杂了许多士卒,又有执戈卫士维持着秩序。
姐弟俩都生得一付好相貌,男的英俊女的漂亮,凭良心说,六郎虽然面相犹带一点稚嫩,底子可比颜肃之有男子气概多啦。围观群众在车队行进的时候被压着行礼,等队伍过去了,从地上爬起来,指指点点的,都说:“哎哟,长得可真俊呐!”、“那个是太子?”、“看着年纪还小,可挺有气势的嘛!”
颜神佑心说,你们就看着他一个后脑勺就知道长得俊了?英俊的后脑勺吗?!
当然俊啦,至少人家五官没缺零件儿呐!
一路到了行宫,行宫就是阮梅的伪宫室,品味略奇葩,叶琛为了迎接六郎入住,不得不拆了一些诡异的装饰,又重新刷了一遍墙,才掩住了比颜家还暴发的暴发户品味。
叶琛先请大家安置,换个衣服什么的,他自己已经集合了留守的官员,一起来见六郎一面。
安排得挺合理的,如果不是他和郁陶也一起跟了进来的话。
六郎问道:“叶相可是有事要与我说?”
叶琛道:“太子英明!殿下可知,这北地旧族,开始合流了?”
六郎与颜神佑交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色,对叶琛道:“在旧京的时候就知道啦。”说了唐仪的叔父如何游说,透露出来的旧族合流之事。
叶琛道:“臣惭愧,初时竟没有想到还有这一条,近日方察觉出有些不妥来。”
六郎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丞相不必多虑。担心,解决不了问题。”
叶琛道:“正是,臣想,不如分而治之。有用的,用。没用的,弃。”
六郎道:“甚好。”
说完这些,六郎又殷殷问候郁陶:“昂州他们都托我们给您带好呢。”
郁陶连说不敢,六郎道:“都说是通家之好,您又是我堂兄的外祖父,这有什么不敢的呢?是吧,阿姐?”
颜神佑道:“是呢,您要再客气,那就真没意思啦。”
郁陶道:“不客气不客气,眼下还有一事……北地胡人,有异地。”
颜神佑道:“山郎顶不住?”
郁陶道:“不是东北,是西北。霍郎往雍州去了,陆弧又死了,西北就空了。胡兵逐水草,又没什么城池。东边儿不行,就奔西边儿呗。”
颜神佑骂了一句粗话,问道:“您有什么建议?”
郁陶道:“防守,眼下北方看似稳健,实则暗流汹涌。打天下顺当,安抚未必顺当呢。只能防守,贸然出击,国家承受不了。”
颜神佑道:“您择善守城之将尉,先将北地的缺填平了。伪朝若有大将可用,亦可。”
郁陶道:“好。”
通完了气儿,才去梳洗,有了准备,再见当地官员时就不至于显得什么都不知道了。两位心里,还真是向着六郎的。
不料智者千虑,总算不着有什么突发事件。等六郎梳洗完毕,一副清贵太子的模样出来,刷完了印象分,又与诸员交谈,十分老到有礼,连颜神佑都觉得这样已经圆满完成了接见任务的时候。竟有一当地留任之官员上奏:“请太子祭一祭神。”道是战事太惨,冤魂太多,竟致有鬼魅为祟!
☆、285·粗暴的处理
子不语怪乱力神。
子还说,敬鬼神而远之。
听起来似乎是正人君子不信鬼神,实则不然。什么天变、地震、旱涝、星相……君子们比别人更关心,甚至于街上出现了什么奇装异服、妇人们变了个发型改了个妆容,他们都要担心是不是要有什么政局动荡。
现在说有鬼魅,那就不得不重视了起来。
鬼魅出现的时间又太巧,六郎一来,闹鬼了!还让他去祭鬼!六郎的脸压不住就沉了下来。无论是真有鬼还是有人弄鬼,都是在打他的脸!祭是不要想的了,不找几个道士捉鬼就算是仁慈了。
叶琛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一看,这出来报丧的还不是别人,正是新任的长公主驸马的哥哥。窦驰自己南下了,族人躲深山里去了。大周来得快,免得他们也变成了山夷,窦驰的家族也顺理成章下山,收回了自己的产业不说,又得了官做。
窦驰的亲哥哥窦驷,根正苗红、态度端正,还有裙带关系,被委以郡守之职。在叶琛看来,如果窦驷在郡守任上做得不错,迁都后估计少不了一个刺史来做一做的。窦驷也没有落了自家的名声,一个郡守还是做得似模似样的。他在前朝就做过这样的工作,现在上手自然是快的。从安抚百姓,到联络旧族,再没什么可以挑剔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