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总督看了他一眼,严肃的表情中露出一点犹豫,轻声叹道:“这是夫人的决定。”
金指挥使把他方才心内想的一切全部推翻,心道原来不是他以为的那样,总督大人公私分明狠心把夫人留在屋内,而是夫人深明大义。
是他糊涂了,见了总督夫人身形娇小,便以为夫人是那等娇弱女子。
说话间已到了上马处,两人皆利落翻身上马往议事厅处奔去。
总督下榻的院子就在军营之内,骑马不需半刻钟便到了。
等下了马,林海并金指挥使都三步并作一步上了台阶,厅内灯火通明,肃州城内两名指挥同知并六名指挥佥事都已等在厅中,肃州城守尉也已带着副将赶到,只有杜知府住得远,还尚在路上,并林海随行的几位道员听得消息晚,也还没到。
厅内肃州城并总督府各文武官员都站立等待,只有一位尚还不到双十年纪的年轻将军正坐在椅上双手撑着膝盖歇息,旁边围着肃州两名指挥同知,正在一脸严肃的与他说话,末了还拍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
看到林海并金指挥使大步跨过厅门,诸文武官员纷纷抱拳作揖行礼,那年轻将军也强撑着站起来抱拳。
林海命诸人起身,直奔陆溶面前站定,看着他满身风尘一脸憔悴干裂的嘴唇和下巴上的胡茬,有一瞬间想起了还在后院安睡的黛玉。
突遇敌情冷静镇定立时想出对策,一日夜策马狂奔六百里到肃州报信,几乎是粒米未进一刻未歇,这孩子如此心性如此果断倒真能配得上玉儿。
但他走神也不过只这一瞬,下一瞬林海的全副心神便都回到了正事上,命他道:“把你看到的所有事所有经过都再说一遍,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看陆溶摇摇晃晃站着便要回话,林海便指着交椅道:“坐下说。”
总督之职乃是一省或几省内行政军事最高长官,林海是川陕甘三地总督,是以陕甘两地边城驻守的宁远军既要听从西宁城内韩大将军之命,也要遵从林海之意。
现今韩大将军不在此处,大敌当前,陕甘边城内所有将领便都要听从林海之命行事。
陆溶并没想到他会在肃州府见到林总督。
他亲自到肃州来,是因此地离甘州最近,无论林总督在何处,只要消息能尽快送到甘州,于巡抚并从提督也能更快做出反应,消息便能更快传到林总督处、西宁并京城内。
哪知他入了城后与金指挥使报上消息,请金指挥使速把此信报往甘州,金指挥使却道林总督恰在城内。
他在马上整整一日一夜,强撑着到了肃州已是力尽神危,听了金指挥使这话愣了半晌,回过神时已被人带到了议事厅内。
十月初五他出城巡逻时还担忧恰是他出城这几日林总督到了银卫,等他回城时林总督已经出城往下一城去了,不是阴差阳错和玉儿见不着面?
等他看见了东胡大军后回南报信,在马上无事能做,偶尔走神想到玉儿,心想这回怕是今年彻底见不到她了。
他是军中将士,大敌当前,儿女私情都该放之脑后,等到肃州报了信,就该回到银卫去守边杀敌。
哪知林总督正好行到肃州府……
消息已经顺利送到了肃州府,还是总督面前,陆溶心里虽然还沉甸甸的,却比在路上时轻松了不少。
他回过神时心中升起一丝希望,但还没等他细想,肃州两位指挥同知便都围在他身边细问敌情。
他已经筋疲力竭,脑子里只能同时应对一件事,便把玉儿的事暂放下,仔细回忆两位指挥同知的问题,尽量回答得清晰准确。
所有的情况他已和金指挥使说过一遍,刚才又被两位指挥同知问了个详细,这回再和林总督说时,思路便更加清晰,把第一回和金指挥使没说到的地方也都补充了进去。
等再说完这一遍,陆溶浑身都冒出冷汗,似乎才喝进去的一杯热水全都变成了汗水,眼前一阵阵发晕,胃里泛出恶心,好歹他身子平素极强健,强撑着没晕过去。
林海硬着心肠逼问了一遍陆溶,看他面色惨白摇摇欲坠,连眼神都快聚不起来了,再转头看过一遍金指挥使并诸人,见已都无疑问,才要说话,话到嘴边终究添了一句道:“扶陆小将军去歇息,立时请王御医来诊治,着人告诉夫人。”
文皎已经在玉梅晴雯的服侍下艰难的穿戴整齐,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疼,玉梅晴雯替她穿衣时都提着一万个小心。
终于把最后一条腰带系好,主仆三人齐齐松了口气,文皎又被搀扶到堂屋榻上就座,一样样吩咐回程诸般事体。
她唤玉梅晴雯进来替她穿衣的同时,也已命人去叫醒黛玉清儿,如此大事,她两个也不敢耽搁,立时便起身前来。
等黛玉陆清拉着手跑到正屋门口时,恰好听见人给文皎回话:“夫人,陆小将军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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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啦~
今天下午搞了一下午的上一章锁文,二更稍微晚了两分钟,不好意思呜呜呜
突发事件没想到,所以三更会晚点,可能是晚上12点可能是凌晨3点(给大家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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