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丈二摸不着头脑:“什么赏赐,给谁的?”
“听那领头的公公说,约莫是给大姑娘和四姑娘的。”管家回道。
既然宫里来了赏赐,那就断没有不受的道理,李贤带着李放,及全家老小一并到门外接旨领赏。
一番折腾之后,李家上下近百口人皆阵列门前跪下接旨,宣旨公公宣读圣旨,大意就是,李家大姑娘与四姑娘在永安侯府受了欺负,永安侯虽已受惩罚,但皇上体念李家不易,特命内务府给李家两位姑娘一些赏赐,算是抚慰两个小姑娘受伤的心。
李莞和李绣被推到人前,不知所措的跪下领旨谢恩。
宫里是按照赏赐各府四品命妇的标准给李绣和李莞送来的赏赐,两对白玉如意,两对凤尾金簪,两副珍珠头面等一些姑娘家喜欢的物件儿。
李绣举着托盘,感觉两腿软的都站不起来,倒不是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而是因为这些东西意义非凡,试问除非是公卿子爵家的小姐,普通人家怎么可能收到来自宫中的赏赐,这些东西送到她们手里,注定就是要一代代传下去的宝贝。
而如果她们真的有什么功绩也就罢了,然而她们不过是在永安侯府受了些刁难,八叔父荒唐一闹,居然给她们挣来了这么多赏赐,除了受之有愧之外,李绣不知该怎么想了。
往旁边同样手托赏赐的李莞看去,见她亦是一脸懵,想来是感同身受的吧。
事实上,李莞确实很懵,跟李绣一样,怎么都想不到,李崇整了这么一出,不仅没有受罚,还给她们挣了些赏赐回来,到底是李崇面子大,还是那永安侯本来就惹了圣怒,皇上借着李崇的借口,惩罚了永安侯?
不管怎么说,反正这些事情,上一世是完全没有发生过的。李崇提前三年考中了状元,李家搬来京城,所有事情的顺序都给彻底打乱了。
李绣见李莞还愣愣的跪着,不禁出声提醒:“菀姐儿,起来了。”
李莞回神,站起身来,两人拿着赏赐返回李家排列,李家其他姑娘都忍不住围上来看李绣和李莞手里的赏赐,叽叽喳喳被宁氏制止,李贤和李放亲自送那送赏公公上了轿子,给所有送赏的人都包了一个封红,那架势堪比当初李崇中状元了。
等到送赏的人走了之后,李家人进府。
松鹤堂中,两托赏赐放在长案上,看着那些东西,李家人的心情都十分复杂,李贤问李崇:
“你到底跟皇上怎么说的,怎么还赏赐东西呢。”
李崇敛眸沉默片刻,方道:
“皇上没有特意说些什么,既然给了赏赐,那就收着吧。”
所有人都看出李崇似乎有所隐瞒,略微有点常理的人都知道,皇上不可能无缘无故给下赏赐,这其中肯定有些不为人知的理由,但李崇不肯说,他们也没有办法,再说,宫里的赏赐,除了收着,还能怎么着?难道还能退不成?
第57章
薛良碧被仗责二十之后, 是被宫里人抬回侯府的,侯夫人范氏听得消息,慌忙迎出, 看见薛良碧趴在担架上奄奄哀叹,身上盖着一块锦布,腰部以下略微有血沁出。
“这是怎么了?”
薛良碧今早被传召入宫, 范氏是知道的, 李家两个孩子在永安侯府受了些委屈,范氏正打算等这两天薛莹的禁足期过了之后, 再把李家那两个孩子请到府里来招待一番,让薛莹给两个姑娘道个歉,可谁想到,还没等到薛莹出禁足期, 李崇就一直诉状告到了御史那里,范氏知道这件事以后, 曾向薛良碧提议, 携礼去李家门上道个歉, 私下能解决的话, 何必要闹得沸沸扬扬,更何况,归根结底, 这件事情本就是薛家做的不对。
谁料薛良碧根本不听范氏,只觉得自己没做错,一切都是李崇在无理取闹, 他坚信皇上一定不会受理李崇这桩荒唐的状子。
直到今天之前,薛良碧依旧坚持己见,特意穿上品服入宫去,谁能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快快快,抬进去,赶紧去请太医,可不能耽搁。”范氏扶着薛良碧的担架,急急忙忙跟一旁的管家小厮们吩咐。
担架一直从门口抬到了主院寝房里,四五个小厮合力把薛良碧平平稳稳的抬上了床,惹得薛良碧哀嚎不已,范氏要去揭开薛良碧身上盖着的锦布,却被薛良碧伸手打开,范氏还不明所以,就听寝房外传来一阵脚步。
薛莹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来时听说父亲受伤,她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看见薛良碧就忍不住哭着扑了过来:
“爹。”
薛莹把范氏直接撞开,好在范氏身后有人扶着,要不然还真给这孩子撞倒不可,身旁嬷嬷要去说薛莹莽撞,被范氏拦住,父亲受伤,她难免心急,范氏不怪她。
“大夫呢,怎么大夫还不来,你们这些人是怎么伺候的。”
薛莹脸上挂着泪,从薛良碧身边起身,对寝房里伺候的一众人等训斥,完全没有顾及站在一旁的范氏,她本就对范氏心中有气,不过一些小事,范氏就罚她抄经禁足,不就是为了显示她主母的威势嘛,薛莹心中一百个不服气,借着父亲受伤的理由,稍稍宣泄不满。
“已经去请了,大小姐稍安勿躁。”
范氏身边嬷嬷劝道。
薛莹瞪她一眼:“去请了怎的还不来?怕不是你们故意拖延吧。告诉你们,若是耽误了父亲医治,我定让父亲将你们一个一个都给发卖出去不可。”
那劝人嬷嬷给薛莹当面给了没脸,看向范氏,范氏蹙眉:
“行了,你心急我知道,太医马上就来。”
说完,范氏再上脚踏,躬身问趴在床上的薛良碧:
“侯爷,这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入宫,怎的这样子回来?”
薛良碧这辈子都没挨过仗责,就是老侯爷在世时也没对他动过手,仗责的滋味可真不好受,不仅是身体上的折磨,更多是心理上的,薛良碧直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打,就算皇上要偏袒李崇,也不该这样对他,想来想去,肯定跟陆睿有关,若非他开口指责薛家,皇上又如何会为了李崇责打他呢?
低声愤慨道:“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回事。倒要问问你那个好表弟。”
范氏一听‘表弟’,便知薛良碧说的是陆睿,不禁奇道:“睿哥儿?怎的跟他有关吗?”
提起陆睿,薛良碧就来气:“就是跟他有关,他……哎哟。”
薛良碧想爬起来,谁知道触动了伤口,又哀嚎着趴回去,薛莹见他疼的厉害,担心极了:“爹,您别动了。”
安抚完薛良碧,薛莹对范氏怨道:“父亲都伤成这样了,母亲有什么想问的不能等等再问嘛,要真想知道,父亲都说了,还不如派人去问问你的‘好表弟’呢。”
这时管家带着一个太医和一个背着药箱的药童进门,范氏只好作罢,让出地方给太医诊治,有薛莹在旁边为她父亲操持,着实不需要范氏留下来做什么,范氏走出寝房,喊来了贴身的丫鬟,让她去陆家打听打听情况。
若说陆睿存心整薛良碧,范氏一百一千个不相信,陆睿虽然性子阴沉,不好相与,但对人绝不会无缘无故,比起在府里听薛良碧毫无理智的话,还不如派人去陆家问个究竟,至少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