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高小姐会提到自己,天蓬握着手帕的手顿了顿,上面绣的什么花样他也不想看了,只是把帕子用树枝顶起来,架在火上,让火舌一点一点地烘干这条高小姐的手帕。
“我听过。其实这次我来高老庄,是有事情想要让高员外帮忙,所以对他的闺女高小姐也有所耳闻。”
这话其实已经告诉了高小姐,我知道你高翠兰是高老庄高员外的女儿。美名在外的同时,高小姐的婚约其实也已经有了传播的价值。
高小姐望着天蓬,她伸出手用力地锤了锤天蓬的肩膀,像是在发泄天蓬知而不报的怒气。
“你已经知道我爹娘把我许人家了?”她的声音从天蓬的头顶上传过来,就像是一支长剑,从脑袋中间蹭的一下就插了进去。
天蓬弄完手帕之后就坐在了火堆旁边,低着头,拿着一枝树枝拨弄着明明暗暗的火堆,不一会儿那火堆就被他弄得旺旺的,噼里啪啦的柴火声音给高小姐的话加入了爆炸性的效果。
他从没有想过要骗高小姐什么的。天蓬心里想着,从来没有。
“翠兰小姐,我明白的。”看着火太久,眼睛已经花了。天蓬装着习以为常的傻,小声地回答道。
“你不明白,你什么都不明白。”听了天蓬的话,高小姐脆弱的心脏被一次重击狠狠击伤,她锤着天蓬的发顶,把他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狼狈不堪,就像是她如今的内心。
“你不明白我高翠兰喜欢你,你不明白我不想嫁给那个所谓邻村的青年才俊,在今天之前,我只是不想嫁给他。在今天之后,我只想嫁给你。你这个呆子,你真是蠢,你真是笨,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花季年华的女孩儿蹲在地上,身上的凉意让她微微发抖,她低低地呜咽着,把脸埋在掌心里,不让天蓬看见。
事实上天蓬还真的没有看见。他维持着自己的动作,像是一樽石像,不会动,不会笑,不会悲哀,不会痛苦。他就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高小姐去哭。
“听着她的哭声,我全身麻木,我动不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动不了,也许是翠兰小姐对我施了定身术吧。”天蓬在我耳边轻轻地叹息,就像是我今天早上在叹息今天的粥好像稠了一些。
高小姐哭了很久,天蓬面前的火堆已经化为了灰烬。他终于明白,女人是水做的,而他,大概真的是个呆子。
天色渐渐变得阴沉,吹来的风也凉凉的。刚刚火热的热情,也终将被这转凉的夜晚所掩盖。
“高小姐,你在哪里!”
“翠兰小姐,你出声啊!”
“小姐,小姐!”
远方有火把晃动,那是一种比面前的火堆更加旺盛的明亮。是有人发现了高小姐不见了,村民、奴仆、也许还有邻村的人,都在呼唤着高小姐回去。
高小姐的眼睛肿成了核桃,通红通红,像一只可怜又无助的小动物。天蓬叹了口气,把已经干了的手帕从树枝上取下来,又浸到了水里,浸湿了以后,他拧干水,将手帕贴在高小姐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