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过来了?”四爷伸手扶她,“有事打发人叫爷回去不就行了。你瞧瞧你,这热的……”
四爷这两天没怎么合眼,双眼通红,下巴上的胡茬都冒出来了。
林雨桐笑了笑:“进去说话。”
进了屋里,见何茂和秦毅都在。桌上放着一份图纸。
“这是赵王交上来的那份?”林雨桐问道。
四爷点点头:“打算叫何茂和秦毅,带人先一步出发。伪装成商人,看看能不能打通一些要紧的关隘。”这说的不是常规作战,而是叫两人走走关系,不行就用银子先贿赂。
“巧了!”林雨桐将蒋夫人的信给四爷,“先看看这个。”
四爷细细的看了,一时倒是没有说话。
林雨桐低声道:“我还是觉得这个可信度是非常高的。她给咱们的名单里,不仅有昔日蒋家的旧部,还要许多张阁老的门生。而且,你看这些人的官职,全都在咱们南征路上的各个要塞之上。这绝对不是巧合。只怕是张阁老早就布局好的,要是赵王在北地能成事,这条路就是给赵王准备的。要是赵王成不了事,北边一旦丢了,那么这条通道,就是张阁老的投名状。”
四爷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歇着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林雨桐见四爷不想跟她往深了说,就只得轻哼一声,往回走。
四爷送她出门,“你现在怀着孩子,切忌忧思。乖!”
林雨桐到底忍不住低声问道:“到底在担心什么?”
“郑王!”四爷回了他两个字。
林雨桐这才恍然,要真是郑王回金陵,那么,眼下的局势就又不一样了。
毕竟这位是大明皇室正统,忠于大明王朝的大臣们,看不上冯海,不认同不知道是不是皇家血脉的小皇子,但却不会不认郑王。
哪怕郑王曾经反叛过,但也不能改变血脉相传的事实。
到那时,蒋夫人给自己的这份名单,还有多少人是能用的。但凡有一个人不是心甘情愿,那么给自己这一方带来的危险就是巨大的。
四爷的手放在林雨桐的肚子上,“你想啊,要真是郑王要求奔丧返回金陵,难道朝廷上就没人响应。那冯海还真的能拦住不成。这一旦进了金陵,可就什么可能都会有了。所以,谨慎,小心,总不会有错的。蒋夫人这份名单,对咱们有一定的借鉴意义,但是却绝对不能对任何人生出依赖的心思。不管在什么时候,依靠自己的实力,才是最把稳的。”他低声道:“就连桌子上那份城防图,没有实地验证,都不敢轻易的使用。更何况是其他。尤其是跟人打交道。就算蒋夫人没有骗咱们的心思,那你怎么确定她就不会看错人?人心易变,明白吗?”他说着,就轻轻的而在林雨桐的肚子上拍了拍,“你这是心急了。急什么?咱们有的是时间,不着急!”
林雨桐这才赧然的道:“那我回了。最近我什么都不管了。一孕傻三年,我发现我这脑子真的有点不够数了。”
四爷就笑:“行!有爷呢。你在家好好的待着,把肚子看顾好,就什么都好了。”说着,就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对苏嬷嬷道:“伺候好你们主子娘娘。”
苏嬷嬷赶紧应了,这才扶着林雨桐离开。
四爷看着这主仆走远,才吩咐吴春来:“叫黑七来一趟。”
黑七来的很快,“万岁爷……”
礼还没行完,四爷就拦了,“起来吧。西南可有消息?”
这是问郑王。
黑七愣了一下:“最近没有什么新消息。一直在按兵不动。”
“按兵不动?”四爷扭头看着墙上的地图,又问道:“没有出兵的消息,也没有其他的消息吗?”
黑七皱眉道:“其他消息?”他一拍脑袋,“剩下的只是坊间传闻,也不知道做不做得准。要不臣打发人再去西南探上一探。只是路途遥远,只怕这一个来回……”
“坊间是怎么传的?”四爷摆摆手,追问了一句,“怎么坊间会流传着郑王的消息。”
黑七面色尴尬的道:“主要是跟西南有来往的商家。据说郑王得了一个美人,名盼盼。听说容色绝佳,当世罕有。郑王当初之所以会反叛,好像也是因为此女。不知他听谁说,老皇帝要他进献美人,他万般不舍,这才在西南自立。到了西南,他为了此女,大兴园林。不少帮着修建园林的商家都赚了个盆满钵满。今年春上,那万春园才建好。坊间有个顺口溜,是这么说的。”
“岚山湖畔万春园,有山有水有楼台。一座楼台八根柱,一柱一柱支着个台。远看山坡万株柳,一柳花费了十万钱。临水之畔挖了个湖,湖上飘着个黄金船。假山本是白银做,牡丹花出了翡翠的钱……”
四爷抬手打断了黑七,“照这么说,郑王沉迷于女色,意味的贪图享受。而且人也昏聩,他治下也是贪污成风。”
黑七点点头,“应该是这样吧。”
四爷这才叫黑七下去。若是一个君王昏聩成这样,毫无进取之心,反倒没什么值得人担忧的了。
等知道四爷派了铁头和李方二人为帅,即日就发兵的时候。已经过了十多日了。
城外大军出发的号角声传来,林雨桐不由的就往起一站,紧跟着,就觉得身下一湿,“来人!准备热水,我要洗漱。”
苏嬷嬷端着杯子的手一下子就松了,“要生了?”
“别慌!”林雨桐摆摆手,“按之前练好的,慢慢来就行。”
四爷还站在城墙上送大军出征,林雨桐没急着通知他。只吩咐道:“去长寿宫说一声。”
梳洗完,钱氏就进来了。她拉着林雨桐的手,轻轻的拍着,示意她无事。
林雨桐摇摇头,她生的孩子多了,哪里还会害怕。
疼痛席卷而来,熟悉又陌生。什么感知都没有了,连烦人的知了叫声,也一点点远去,整个世界都一片安宁。
汗水顺着额头,流到了眼睛里,刺激的眼泪也跟着一并下来了。
殷老二在外面转圈圈,“这怎么也不叫啊。”钱氏是哑巴,生孩子的时候那至少也呜呜有声,跟狼嚎似的,除了自己,没有敢在屋子外面等着。甚至那接生婆,最后都多要了好几文钱,说是要压惊。所以,他多少留下点心理阴影。觉得吧,这要是好好的喊出来,其实不是可怕的现象。就怕这一直憋着的,那真喊的时候,声音才瘆人呢。
他抬头看看头顶的太阳,这都快午时了。四郎也该回来了。
四爷一路策马赶回宫里,刚踏进院门,就听见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之声。
“怎么样?还好吗?”四爷冲屋里喊着,就要进去。
林雨桐看着孩子,笑道:“好!咱们的大公主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