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没看就直接给收了,“咱们现在呢?是吃饭还是回去?”
‘吃饭吧。’四爷叫铜锤过来,“别站着了,先吃饭再说。”
可饭馆的饭还没接待处的饭好吃。那边好歹有菜有肉,有细米白面。这饭店如今连个点菜的功能都没有了。林雨桐看向伙计,“那你这里有什么?”
“最好的就是蒸麦片了。”这伙计两手一摊,“这好歹是细粮,剩下的就是大碴子和咸菜。”
蒸麦片,这是个什么饭?
伙计一看林雨桐迷糊的样子就乐了,“您是不知道,外面的细粮别提了,那小麦都掺和着砂石的被碾压成一片片的,咱么好容易将粮食弄干净了,可是这原本买了两斤,如今一斤的纯粮食都不到。这要是再把麦麸弄出去,这还能有多少是进肚子的?所以,就凑活着吃吧。实话跟您说,出了我们这店,再想找第二家能吃到细粮的可不容易。”
于是,林雨桐就吃到了蒸麦片。这才明白,蒸麦片就跟做大米饭一样,把整颗的麦子放在锅里蒸。用吃大米的方式吃小麦,这还是第一次。吃到嘴里拉嗓子就不说了,关键是这吃下去,上厕所估计就有点难了。这麦子颗粒的外皮从肚子里过是消化不掉的。
结果晚上的时候,林雨桐和四爷没怎么着,白元先肚子疼了,消化不了。
这一顿饭吃的可真是遭罪。
林雨桐给白元扎针,四爷去找杨团长商量事情去了,铜锤趁着夜色,回去看看佟婶。
结果等到十二点过了,四爷还没回来,铜锤先回来,“我还去看了看林叔。”
这是说林德海。
林雨桐递了一杯热茶过去,“怎么样?身体还行吧?”
“我没进去,就在屋外听了听动静。”铜锤叹了一声,“听那呼噜声,还不小。身体暂时没事。”
这还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啊。
林雨桐没法说这话,只自嘲的笑笑,“我哥跟杨子都死了好几回了。这老爷子抽大烟都抽成那样了,还能活的这么健康……真是……好命啊。”她不想说这位,又赶紧问起佟婶,“见了吧?老人家身体可还康健?知道虎妞会叫奶奶了肯定欢喜。”
铜锤一下就笑了,“我娘身体棒着呢。知道有孙女了欢喜的了不得。”他说了几句,就说起林母,“老太太那边,情况估计不是太好。我娘说她还见了林婶子几次,杏子她亲爹当了汉奸,是维持会的会长,如今正清算呢。杨子有这么一个爹,这事还真是……”
林雨桐面色不由的一变……
第798章 民国旧影(85)三合一
四爷在院子里跺了跺脚,这大雪天的,在外面说了半晚上的话,谁受得了。这位杨团长的年纪可也不小了,硬是撑到了现在。他现在不想继续探讨下去,直言道:“郑东这个人,既然透露了消息说是乔汉东有动作,那他必然是已经知道乔汉东要干什么了。他们相交了也有十年了,牵扯的利益关系比较深。既然有利益,这里面就免不了相互要提防,省的被彼此算计了。所以要说了解,郑东一定是最了解乔汉东的。你想……这么长时间,他们两个人的身边人,大概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所以,对于咱们来说,需要花费精力来打听的消息,对于他而言就是一句话的事。他故意露了个口风给我,不是通风报信,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将他的事给办了,就休想他把最后的底牌交出来。所以,咱们还是很有必要帮他一把的。从京城取道香江,或是台弯,都行。对咱们来说,这并不费事。”
杨团长好似还有疑虑,“主要是那设备,不知道他说的那个藏匿的地方是真是假。还有设备的完整性,成色。就怕咱们抬手了,反被他给利用了。我的意思,还是得先看看那东西……”
“被盯着这么紧,怎么动作?”四爷反问了一句,“不怕被人顺藤摸瓜?”
这倒也是。
四爷笑了笑就又道:“您这么想,光是郑东肚子里那些京城军政人员身上的隐私,就够咱们的价钱了。他们身上不能叫人知道的事,捏住了这个把柄,很多事情倒是好办了。他跟三教九流打交道,哪边都够得上,凭的是什么?一是利益,二就是相互捏着短处。这才算得上是利益链。谁也离不开谁。您再退一步想想,即便咱们什么利益也得不到,他告诉咱们的设备藏匿这些消息都是假的,我对他后续动作的猜测也出现了偏差。可咱们还有一个不能不送他走的理由,就是咱们在京城的老窝被人找到了。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这他关注咱们的人员不是一天两天了,不送走他,对于咱们的人就跟身边按了一个定时炸弹一般。靠着这些消息,不说别的,他反卖给乔汉东,咱们将会面临怎样的损失?”更何况这里面还牵扯到于晓曼,于晓曼如今的位置,对言安的安全有很重要的意思,甚至是不可取代的。只为了他,送走这么一个人付出点代价都是值得的。更何况并不是多难的事,d内本就有通往香江的渠道。“在咱们不能动手杀了他灭口的前提下,还能怎么办?”要是如此,这位老先生还不能同意,他就得想办法通过私人的关系将郑东送走了。当然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这么做。跟这么一个人有私底下的交易,对将来可没有任何好处。
杨团长深吸一口气,“我今晚得先发电报请示。但是原则上,我是同意你的意见的。”
那就没什么可担心了。不是谁都跟这位老先生一样谨慎的。
两人分开,各自回屋里去。
林雨桐将门窗关好,给四爷倒了热水,“先泡脚。”然后又给倒了一杯热茶,等他洗了手脸,将脚也放在水盆里了,才递了热茶过去,“暖着手吧。怎么说了这么久?”又不是什么大事,三两句就能说清的。
四爷朝外指了指,“前两年审干的时候,收了点牵连,听说是关了一年多,后来才放出来的。在这些问题上,他比较胆小,谨慎的有点过头了。”
“一直站在院子里说话?”林雨桐拿了干帕子过去给他擦脚。
“可不在院子了吗?”四爷将杯子贴在脸上暖了暖,“这老爷子真是能扛。”
这还真是……这屋里没什么猫腻的话谁也不敢说。林雨桐只能说自己这屋子没有什么,但别人的屋里,万一要死有呢?要是今儿没有,明儿有了呢?所以,谁敢去劝呢?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两人躺下,林雨桐才说起了铜锤那里知道的消息,“……你说好端端的,怎么就遇上这么个人呢?杨子也是够倒霉的。”说完又道,“真要揪着不放,我也是够倒霉的!亲娘成了汉奸婆子。上哪说理去?”
四爷翻了个身,将被子往身上紧了紧,“这个事……咱们只当是不知道。咱们临走的时候,去悄悄见见岳父……”
找他?
“行吗?”林雨桐皱眉。
“把‘吗’字去了。”四爷笑了,“岳父是什么人?年轻的时候就是纨绔,到后来家道没落了,做纨绔他没资格了。可这没钱的纨绔不能叫纨绔,变成老无赖了。带了这么些年绿帽子,是男人都不能忍。更何况他骨子里就有几分贵姓出身的优越感,以前那出去都是满大街的叫爷的。这后来吃了那么大的闷亏,心里能受的住?不发作,那是因为大舅兄。要不是槐子,要不是他知道要靠着儿子,岳父能容得下岳母?今时不同往日了,只要露出点意思,他就知道怎么做。再说,大事上,他可从来不糊涂。叫他处理,又名正言顺,又不留把柄,再好没有了。”
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这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无赖的道未必就不好用。
这个事就这么暂时搁置了,四爷将她的头往怀里一摁,“都两点了吧。赶紧睡。明儿还得忙。”
可不是得忙嘛。夜里睡的晚,早上起的就晚了点。再加上雪大,也出不了门,十点的时候,两人才起床。这起床收拾妥当,四爷去找杨团长了。林雨桐则要精心的收拾了。今儿是记者招待会,京城各界都会去。这梳妆打扮,总得看的过去才行。记者招待会之后,又是晚宴,说是接风洗尘。之后又是酒会舞会,估计不到凌晨是回不来的。
要真说起来,还是在言安舒服。不用交际应酬,那种忙碌才最充实。
四爷回来的时候,林雨桐正在换衣服,“快把门关上,冷死的。”这些酒会宴会举行的地点,可都是有暖气的。这穿衣服就得有讲究。不能在大衣的里面穿棉旗袍,要不然那就真丢人了。得选夹旗袍,颜色不能太艳,要不能过于素净,穿上得叫人觉得庄重。她拿了一件咖啡色的和一件黑色的,“选哪个?”黑色的穿着至少不会出错。
四爷指了指咖啡色的,“我记得你有银灰色的大衣,再选一条米色的围巾,也可以当披肩的……”说着,他自己就去换林雨桐准备好的衣服,男人的一副不管怎么搭配,也就那样了。西装不会出错。
林雨桐将衣服搭在身上看了看,倒也行。她利索的换衣服,“现在就走吗?”
“车来接了。”四爷扭头朝外看了一眼,“也别急,先吃了饭再说。”
吃了午饭,一行人在大厅里集合,杨团长重申了一遍纪律,大家这才上车。因为是社交活动,并不害怕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因此像是白元和铜锤就都不带了。临走的时候,四爷将铜锤叫到一边,安排了一通,这才拉着林雨桐除了院子上车。
接待中心,有好几个相互连着的别墅组成。是个占地面积不小的建筑群。
林雨桐和四爷的车跟在最后,车停下来的时候,四爷又故意拉着林雨桐没有下车,给林雨桐整理衣服领子,和袖口本就不存在的褶皱。
车窗户上的帘子拉着,外面也看不进来。司机扭头看了几次,四爷和林雨桐都无动于衷。先是四爷给林雨桐整理衣服,后来又换成林雨桐给四爷整理衣服。这两人磨磨唧唧在车上消磨了十几分钟时间,等记者都跟着下车的众人一起涌先大厅了,两人才施施然的下车。外面就剩下他们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