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对觉罗氏谈不上什么感情,但说实在的,知道对方不是糊涂的老太太,怎么着都好说。母女俩说了说话,林雨桐也没特意留饭,叫人叫了佟佳氏过来,叫打发她们回去,“紫竹要跟着吧。”
紫竹愣了愣,“是!奴婢老夫人和夫人回家后,会尽快赶回来。”
林雨桐摆摆手,“你就替本宫伺候老夫人吧。”
紫竹的脸一下子就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暖阁里的人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都静若寒蝉,佟佳氏的脸都白了,她知道皇后这是冲着谁来的。原来一直不叫进宫,原来在这里呢。都当主子娘娘有多信任紫竹这丫头,原来也不过如此。
林雨桐叫人收拾了紫竹的东西,又赏了银子,“你是替本宫伺候老夫人的,将来本宫会为你做主,找个好亲事。”
紫竹白着脸,敢不答应吗?能不答应吗?她想起几个月前娘娘问自己的话,问自己家人是不是在承恩侯府,那时候自己是怎么说的?
皇后身边少了个伺候的丫头,真不是什么大事。还不如关注皇后赏了娘家妈一些什么东西重要。有觉罗氏的脸面,林雨桐倒也没少赏东西,不过是小姑娘家喜欢的东西,叫老人家拿回去哄孙女们玩去呗。有人奉承着,全当是解闷了。
除了林雨桐赏的,太后也打发人送赏了。觉罗氏来之前,她就叫人去慈宁宫问了,看太后很忙死后得空,好带着觉罗氏过去问安。太后是聪明人,向来也不是爱为难人的。年纪都不轻来,过来距离不短不说,又是磕头又是问安的,就是陪着说个家常话,人家也得在心里过上三五遍才敢往出说。还不够折腾人的。所以只说是着凉了,就不见了。但走的时候,却给了乌拉那拉家重赏。上到觉罗氏,下到还在吃奶的孩子,一个都没漏了去,十分给林雨桐面子。
就连没出宫的太妃们,也都十分大方的意思了意思。
觉罗氏这才拉着林雨桐的手使劲拍了拍,万岁爷对自家闺女怎么样这个她不知道,但媳妇跟婆婆处的来,这日子就注定不会太难过。心里这一松快,出宫的脚步都轻快许多。
此时紫竹跟在出宫的队伍里,但手里却紧紧的攥着一个不大起眼的荷包,荷包里是一块玉佩,是四阿哥叫一个不起眼的丫头送来的。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心却止不住的砰砰跳了起来。出宫好似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四爷回来的时候还问林雨桐,“怎么不留吃饭?”
“满府上下,都没成算的很。”林雨桐不想提这伙子人,“放在闲职上混日子去吧。”跟着抱怨了几句,又问起了四爷,“今儿忙什么呢?”今儿都没时间叫人看看他在前面见了什么人。
“叫了十六过来,为的是银行的事。”四爷躺下伸展了懒腰,“这些兄弟里,十六在数理上造诣最高。”
这个林雨桐还真不知道,只知道过继出去成了庄亲王的十六十分精通音律,“这不好弄吧。”一个从没这方面概念的人筹备这个,只怕能累死个人,“叫谁跟着搭把手吧。”
谁能搭把手?
从老大到老九,谁闲着呢?可不都忙的叫不沾地。
老十不是个做细致事的料子,十二他就没打算用过,十三差点没给累死,十四忙着逮年羹尧的把柄呢。如今能启用的就是下面这些小兄弟了。
可这些小的,十六是有特长的,跟他说这事,他好歹能听明白个大概齐。可找老十来,他能听的睡着了。
“十五呢?”林雨桐扭脸问了一声。
十五跟十六是一母同胞,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四爷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叹了一声,“以后十五的福晋,你多照看一二。”
十五的福晋?
林雨桐在脑子里划拉了一遍个人档案,这才猛地想起,十五的福晋是前太子妃的胞妹。可有个这样的姐姐并没有给她带来好运,嫁给十五之后,不知道是因为跟十五不合,还是十五忌讳跟理亲王牵扯上关系,待福晋瓜尔佳氏冷淡的很。府上有个先一步进府的侧福晋,也是瓜尔佳氏,不过跟石炳文并不是一家。这位侧福晋得宠的很,肚子一年一鼓,孩子一个接着一个的生。反倒是嫡福晋,膝下只有一个闺女,还病歪歪的。
这位十五爷倒也不是好色之人,府上就这俩女人,好像还有一个是福晋放到屋里的丫头,再就没人了。
林雨桐都有点挠头,看这样人家跟侧福晋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平凡的夫妻,咱就是皇后,也无权干涉这些事,最多就是叫嫡福晋有几分体面,日子好过一些就罢了,“我知道了。”四爷这是想给前太子妃几分体面,也是给理亲王一个面子。虽然那位太子妃已经去了好几年了。
如今的四爷,是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晚上两人把这些兄弟扒拉了一遍,发现闲着的也就老十、十五和十七了。
二十阿哥今年十七了,还在宫里住着呢,往下都暂时不用算。
说起十七爷,林雨桐就又笑。四爷斜眼看她,不问都知道她在笑什么,不就是想起那些电视剧,一说起这位十七爷,就叫人想起四爷绿油油的脑袋。
其实十七真没那个体力,他是个病弱的美男子。天暖和的时候,一个月里有十天在床上躺着。天不好的时候,一个月里就有二十天都在床上躺着。就这种身体,想到他皇兄的后宫雪夜里相约美人,不是林雨桐说风凉话,他是真没那个体力。标准的林妹妹牌皇阿哥。
四爷能指望他干什么?出门办差得选天气的人,“弄个文史馆。”带着人修修书,爱几时起床就几时起床,想什么时候去衙门就什么时候去衙门,高兴就好。反正修书这事,肯定还是得有人干的。
外面的风呼啦啦的大了起来,雪花飘飘扬扬而下。两口子窝在炕上,裹在被子里正算着呢,就听外面脚步匆匆而来。这脚步声他们都熟悉,是苏培盛。
四爷撩开帘子,林雨桐将披风往他身上一披,四爷这才起身去了屏风外面。
“何事?”林雨桐听见四爷这么问了一句。
苏培盛没刻意压着声音,反正万岁爷啥事也不瞒着主子娘娘的,“回万岁爷的话,十爷求见。”
老十?
这都过了十点了吧。
“叫进来吧。”四爷说着就进了里间,林雨桐已经拿了衣服过来,“穿暖和再出去。”
四爷一边穿衣,一边道:“你先睡吧。别等着了……”还不定老十进宫是为了什么呢。
等四爷走了,林雨桐还真睡不着,从炕桌上拿了几分无关紧要的折子看了起来,这些请安折他看了,就顺便拿着玉玺盖上,也就不费四爷多少时间了。
却说四爷倒了御书房,老十就扑了过来一下子跪倒脚边抓住了四爷的裤腿,“万岁爷……”
四爷被唬了一跳,“这是怎么了?”他脚动了两下,没扯动,不知道老十这是唱的哪一出?“有话说话,这是做什么?”
十爷仰起脸,眼睛都红肿了,脸上到处是泪痕,还不时的腾出胳膊抬起来在鼻子上面抹一下,“万岁爷,救命……”
谁要你的命?
四爷又踢了他一下,这才挣脱开,转身坐在椅子上看老十,“起来,那是个什么样子。有事说事?救命?救什么命?你福晋打你了?”
“她要是能打我可就好了。”十爷说了这么一句,放开嗓子嗷呜一声就哭开了,吓的苏培盛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