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毕竟是弘历,知道这是给自己台阶下呢,脸上的表情收拢的极快,“咱家没有妹妹,碰见一个觉得有趣的很,忍不住逗逗她……”
爱新觉罗家跟蒙古贵族联姻不断,怎么数都算是姻亲。说是将人家姑娘当妹妹逗弄,好像也说的过去。
林雨桐也不戳破,点头认可他的说法,又劝诫道:“在家里胡闹也就罢了,哪怕在你伯母婶婶面前这都不是失礼的事。下面还有不少官眷呢。传出去是什么名声……”
弘历悚然而惊,跟小美人错失而过的遗憾瞬间被惊的不见踪影了,低头行礼,“谨记皇额娘教诲。”
林雨桐这才看向一边的也姓富察的姑娘,问的却是弘历,“这姑娘跟萨仁打听你……”
这话一出,富察家的姑娘脸又红了一份,身子不由的瑟缩了一下,瞧着可怜的很。
弘历心有不忍,到底大方的说了,“儿子……儿子觉得跟这位姑娘还算投缘……”
你要坚持说跟着姑娘偶遇,并没有其他。为了你的名声,为了以后不麻烦,我也得赶紧跟着姑娘找个下家。侍卫营有前途的年轻人多的是,这姑娘跟了谁都不算是委屈了她。可偏偏的,你说跟她投缘。
投缘啊!这话的意思就很丰富了。今儿见到的人多了,还闹了一场,要是跟你没有结果,这辈子也就是青灯古佛的命了。
林雨桐朝这姑娘看了一眼,见她面色苍白,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她还是没搭理这姑娘,却问弘历,“那你的意思呢?”
话往明白说,到时候不好了又说是我跟你硬塞了个小妾过去。
弘历面色有几分尴尬,尤其是十二福晋看过来的时候,他浑身更不自在了。一抬头却见皇后正看着自己,眼神带着几分严肃与凌厉。他心里一激灵,为了一个小小的事,一个不重要的人,背上一个没有担当的名声,实在是犯不上的。他毫不犹豫的答道:“儿子愿意纳她,给她一个名分。”
那姑娘的眼泪马上就下来了,嘴角却翘起,心里直念阿弥陀佛。
十二福晋脸上的神情就不是很好看。这才指了婚,成婚至少还得在明年。这边就要纳妾了。还是给名分的。这庶子生在嫡子前面……想想就觉得闹心的很。自己怎么就听了爷的话非得撮合妹妹跟弘历呢。这都叫什么事。
于是看着这富察氏的眼神跟带了刀子似得。
这姑娘这会子哪里管得了这个,直到被林雨桐打发出去还轻飘飘的。
其实林雨桐真觉得带弘历出来挺丢人的。谁家带儿子出门做客结果做出了纳妾的事,就会觉得丢人,也太不成器了。这也得亏是皇阿哥,没人敢说什么,这要是换了别人家试试,一句‘没出息’就给贴身上了。
三福晋比较厚道,见林雨桐尴尬就道:“少年慕艾,也是有的。”
可他之前刚慕艾上了马齐的侄女,非卿不娶的。正月十五在十二的府上见第一面到现在也才一个月还差一天,这就又慕艾上别人了。这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
八福晋不屑的轻耻一声,“是什么就是什么,贴上好看的标签就能掩盖过去了。”
虽然不喜欢八福晋,但林雨桐却认同这话。风流成性就风流成性,不是一句多情就能变了本质的。
弘历这样的性子,别管别人怎么看,反正在座的没有一个瞧的上的。
到家就气不顺的跟四爷告状,“……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他院子里的女人还少了?已经四五个了,还不足兴!
四爷笑她,“本就知道的事你气什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有没说的是,弘历是照着晚年的先帝学的。先帝晚年对年轻的常在答应尤其喜欢,在畅春园养着一园子鲜嫩的小姑娘。有些是伺候过先帝,但根本就没有给什么名分,好些灌了避子汤就没有记档,跟宫女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先帝晚年对女色并不委屈自己,弘历觉得这并不妨碍先帝成为一代明君,在这种事情上随心的很。他劝她,“看不惯就不要管他,随便他怎么折腾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那么回事了。
紧跟着额林雨桐也就真没时间关注这个了。钮钴禄氏第二天打发一顶轿子将那个富察姑娘接进宫里送到弘历的院子里,这事就算完了。四爷又下旨给弘旺和萨仁赐婚。从始至终都没问过八爷的意思。
八爷陪着弘旺接了旨,叫弘旺到书房里,父子俩久久无言。随后还是八爷打破沉默,“以后你也要成家了,也要有自己的妻子……”他的话想说出口,但张开嘴却觉得艰难无比,“等你娶了亲,很多你不能理解阿玛的地方兴许也就理解了。但阿玛不强求。你能理解就理解,不能理解,我也依旧是你阿玛,这一点怎么也改变不了。”
弘旺不喜欢听这些,张嘴差点说:那你当初就不要纳妾,不要生我们岂不是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话到了嘴边,他还是咽下去了。当儿子的这么说亲爹有些混账。再说了,他也有些害怕,害怕他脱口而出说‘你以为我就不后悔生你们’的话。
不管弘旺怎么想,八爷还是叮咛了几句,“……以后收敛着些,别张扬,弘历再不好,那也是皇上的亲骨肉。没有偏着你委屈自己儿子的道理……”
弘旺依旧没有言语。皇阿玛就算不偏着自己,他也喜欢皇阿玛。至少皇阿玛是个护短的人。谁欺负他的儿子都不行。这一点阿玛就比不上。
父子俩一个谆谆教导,慈父之心。一个内心腹诽,不服管教。
谈话结束,做父亲的很欣慰,儿子没犟嘴,到底是大了,要娶媳妇了,多少懂事一点了。做儿子的松了一口气,终于不再唠叨了,一句都没说到自己心上这种感觉很烦。
当爹的想,赶紧收拾院子好给儿子娶媳妇。当儿子的想,赶紧收拾宅子,到时候直接住那边。
八爷想的很美,在九富家女打发人送来十万两面值的功勋券的时候,他第一次厚脸皮的特意强调,只存四个月。为什么呢?留钱给儿子娶媳妇呗。
说起这个八爷就挠头,盼着老九回来。为啥?没人能管九福晋。
这两天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人就是九福晋了。跟九爷关系亲近的,都收到一张面额不等的功勋券。人家话说的很漂亮,说是这么好的事情,知道了不好不告诉大家。说着这作为凭据的功勋券只管留着吧,手头紧也没关系,她那边给垫着就是了。
可自己这一大老爷们,好意思在弟弟不在家的时候叫弟媳妇垫付那么一大笔银子吗?好吧!就算是好意思。但这倒时候好意思用这功勋券去取钱吗?可这不取也没办法啊。自己这边现在不给,人家给垫付了。这肯定不是白垫付的。他们在老九那边的生意里都是入了股的。将来把你的分红截留下来,人家也没吃亏。这不愿意出银子的呢,到头来是好名声没得着,银子还变相的出了。将来拿着凭据去取自家的分红银子,理所当然的事人家都得骂咱不识大体。
急的牙疼想把这并不合算的道理说给九福晋听。但一个大伯子跟弟妹说的着话吗?
行行行!就这么着吧。横竖也就四个月嘛。
于是八爷叫人拿了银票给九福晋送去了。
光是坑熟人这一招,就叫九福晋手里攥了百万两不止。紧跟着就是那些女眷们,三三两两的上门,有的甚至还捧着首饰匣子。还有那些闺阁少女,也把自己的私房都拿了出来,争取做个对朝廷有功勋的美少女。
弘旺手里捧着两个匣子发愁,一个是萨仁的,一个姐姐萱宝的。这两位也中乐九婶的毒,把傍身的银子首饰都给拾掇拾掇送到自己手里,叫自己转交给九婶。说是给十六叔都不行,非得给九婶。这忽悠人的手段也是没谁了。
晚上数银票数的手抽筋了,耳边突然传来阴森森的声音,“你倒是不手软啊。”
废话!手软什么?
一愣神这一扭脸,哎呦!这人有点眼熟啊。
再一瞧,“死鬼!吓唬谁呢?”她从床上蹦起来,将满床的银票用被子给盖严实了,这才跳下来,“少了三十斤肉,就以为掉了王八壳子。还怕我不认识你怎么的?”
九爷本来就黑的脸瞬间就更黑了,一路辛苦劳累瘦了三四十斤,到了这娘们嘴里成了掉了王八壳子了?
谁王八?
“谁叫爷成王八了?”九爷虎着脸,“你给我把话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