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光说明万岁爷对皇后的信任,更说明皇后的手段的确了得。
福晋说这个,其实是想告诫自己,哪怕没有皇阿玛,有这样的皇后,难保不是下一个孝庄太后。
他的心思一点一点沉淀下来,回了一句,“知道了。”然后就缓缓的闭上眼睛。
富察氏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没有,翻个身合眼就睡着了。
关于这个话题,夫妻俩都没有再提起过。富察氏将夏氏带回来的那个孩子交给亲信的嬷嬷先照看,对外只说是富察格格生的,连生辰八字一并都改了。
这个倒是没几个人怀疑的。
谁家小老婆怀孕也不会闹的人尽皆知的。都是等生下来了,要办洗三办满月抓周了,主家发了请柬了,那外人才知道。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谁管人家这个。
就是女人家的八卦心重,也不会刻意去打听人家后院的隐私。家家都有不能对外说的事,比如通房丫头生的孩子,往往记在主子名下的,这样的事可也不少。
只要治家治的严,不会有什么风声的。
高氏为了这个倒是想跟弘历闹的,可最近这位爷身上的气压有点低,她也不敢冒头。
倒是富察氏,趁机弹压了高氏叫她闭门思过,这边又叫了魏氏,“你是个聪明的。你最好永远的聪明下去。”
魏氏低着头,瞧着还没怎么长成的样子,整个人跟纸片一样风一吹就倒。她此刻跪着,从动作到语气都恭敬的很,“福晋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说着话一顿,低声道:“奴婢恍惚听见吴公公跟爷说什么就约在今晚,西江楼还是什么地方,再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今晚?西江楼?
约了什么人呢?会不会跟那晚谈的事情有关呢?
西江楼不在内城,却是外城一处很有名的酒楼。它还有个别称就八两八,就是最低消费不到八两八这里就不接待。
八两八可不是个小数目,够小康之家过活小半年的了。
富察氏带着围帽,早早的就来了,找了一间临街的雅间,带着人进去了。这还得幸亏如今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女人越来越多了,要不然这待在外面还是挺扎眼的。
窗户开着,秋夜的寒风顺着窗户灌了进来,她却没有缩回去的打算,紧紧的盯着楼下进进出出酒楼的人。
等了大半个时辰,叫的菜都凉了,楼下才出现熟悉的身影。
不光是自家爷来了,还来了好几个,她差不多就见过,一个是弘旺,一个弘晸,还有一个是弘暾。
富察氏的心一下子就落下来,原来是约了这几个出来聚聚啊。她失笑,果然是想多了。弘旺虽是八爷的儿子,但却得万岁爷喜欢和信任,也是该请的。弘晸是九爷家的,弘暾是十三爷家的。这看他们身后的人,就该打好关系的。
自家爷能放下架子跟这些人攀交情,这是好事。
等人都上了楼,富察氏干脆就不做了,叫伺候的去疏通一下,毕竟自家爷在楼上呢,叫认出来怪不好意思的,“还是从后门走吧。”
说是后门,其实不是偏僻的只走下人的后门。这是为了专门给不方便的客人准备的。这不算稀奇事。有的酒楼里还有暗室,尤其是那些妓馆,反正就是尽量的满足客人对隐私的要求。
从雅间里出去,不用下楼梯,直接走到二楼走廊的尽头,那里有一间南北不通透的房子,门口挂着杂物房的牌子,其实里面有楼梯,从楼梯下去,就从专门准备的后门离开了。后门正对着一条背阴的巷子,不宽,足够过一顶轿子。
富察氏由丫头搀扶着从楼梯上往下走,刚到转角处,迎面碰到一个一身黑衣同样也带着围帽的女人。两人错身而过,一个朝上一个朝下,就这么分开了。
到了后门,富察氏的心却止不住跳的更厉害了起来。
刚才那个女人,从她身边过去的那个女人,看不清楚容貌,自己应该也没见过才对。自己认识的都是足够有身份的人,出门肯定不会不带人的。这个女人就没带!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女人从她身边过的时候,叫她有一种熟悉感。这种熟悉感不知道从哪里来,直到此刻,闻见潮湿的空气里带着泥土的腥气,她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是味道!
那女人身上的味道,她曾经闻到过。
正是在审林平的案子的时候,在那位宋氏的身上闻到过。
宋氏是什么人?
那么这个女人也就是什么样的人。
这种巧合不算什么,顶多算是碰到了一个疑似白莲教贼首的女人。可偏就这么巧,自家爷在这酒楼里。说起来跟着女人也不过是前后脚。
真的只是巧合吗?
想起之前自家爷的手段,难保这一次邀请来的弘旺等人不是特意找来的挡箭牌。
“福晋,走吗?”丫头在耳边低声问道。
富察氏转身就回了轿子上,“走。”
云姑看着富察氏走远的背影,递了银子过去小声问道:“知道那位夫人是什么人吗?”
小伙计哪里知道?
他掂了掂手里的银子,不打磕巴的就接道:“是来找相公的。这样的事……三天两头的都能碰上一遭,算不得稀奇事。男人家嘛,出门找乐子总得找个好点的借口嘛。说是会友了谈生意的,这不……家里的母老虎都给招来了……这位夫人还算是有涵养的,不吵不闹……前两天来了个厉害的,差点没把酒楼给砸了……”
云姑听的不耐烦,摆摆手不叫他往下说了,“找个雅间吧。清净点的。银子好说!”
小二哥又接过足有十两重的金裸子,嘿嘿一笑,“您放心,绝对安静。”
说着,就子啊前面带路,将人带到楼顶平台上建起来的一处亭子里。亭子不大,四周没有遮挡物,如今虽说有些冷吧,但绝对不怕有人偷听。
云姑比较满意,点点头,“你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小二哥干脆利索的转身离开了。
云姑在上面静坐了一刻钟,才有个身形矮小的人从那道门进来。
“你怎么才来?”云姑起身,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