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个个都是高手。
转瞬,就被十八个人围在了院子中央。
吴迁从门房里出来,看见中间站着的林雨桐,赶紧道:“退下!都退下!”
东厢房里出来一窈窕的姑娘,提着灯笼,看不清院子里的情况,只道:“主子叫问问,怎么了?”
吴迁挥手叫侍卫都退了,才朝林雨桐躬身,然后走过去,跟流云低声说了一句。
流云将手里的灯笼高高举起,似乎要看个分明。然后福身,匆匆的回房去了。
林玉梧正靠在床头看书,苏嬷嬷坐在一边做针线,见流云脚步匆匆,两人都抬起头来:“院里动静不小,怎么了?”
流云将灯笼放下:“殿下她……来了。”
林玉梧将手里的书放下,“快请进来。这大晚上的。”
他急切的下床,抓了床头的披风,裹在身上就撩开内室的帘子。
而林雨桐也已经跨进了房门,两人就这么遥遥相看,然后不由自主的都咧开嘴笑了……
第1158章 鸾凤来仪(12)
这种感觉很神奇,也很陌生。
就是那种见到一个人,然后莫名其妙的,觉得特别有好感,觉得忍不住想要亲近的那种感觉,很奇妙。
这在林雨桐的堪称是丰富的经历中,是绝对没有遇到过的。
这种东西玄妙的让人无法去解释。
她压下心底的那种爆棚的好感,只用理智的去看眼前的少年,他确实是个看上去干净的如同暖阳一般的少年。
清澈的如同一汪泉水。
这会子被自己这么看着,他有些手足无措,只道:“叫苏嬷嬷去做两道菜,我从来没有喝过酒,但今儿想跟你喝几杯,行吗?”
这个要求,他提的有些小心翼翼。
林雨桐点头,应了一声,说好。
林玉梧过来拉林雨桐的手:“过来坐吧。京城这个时节已经有些燥热了。可再凉州,夜里还是有些凉的。”
他拉着人到榻上,隔着小桌子,两人分两边,盘腿坐了。
苏嬷嬷白天并没有跟着去看林雨桐,这会子见着了,她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当时……殿下才这么大……”她比划了一下胳膊肘的长短。然后又惶恐的跪下。
林雨桐伸手扶了,“能在哥哥身边,想来是母亲极为看重的人。不用这么多礼了,起来吧。”
林玉梧就道:“母亲出阁以前,苏嬷嬷就在母亲身边伺候了。如今家里的男人管着母亲的陪嫁。”
猜也是这样的。
这样的秘密,非是以性命相托之人,是不敢托付的。
苏嬷嬷出去了,去了厨房。
流云过来见了礼,就慢慢的退到一边了。林玉梧只说她叫流云,多的一句也没介绍。但并没有叫她出去,反倒笑眯眯的吩咐,“泡好茶来。”
流云的动作很轻,屋里骤然间就静了下来。
林玉梧叹气:“说起来,最没脸见你的人就是我了。”
话不能这么说,“如果你能选择,一定也不会选择如此的人生。”
林玉梧怅然的笑:“是!小时候每天都靠着凤鸣苑的门蹲着,想迈出去一步,都是不允许的。哭过闹过……后来长大了,就不会哭也不会闹了,知道哭闹也是无用。一道门,两个世界。没人知道门里的日子有多寂寞无聊,我也不知道门外的世界有多热闹。这次……到凉州,我很高兴,终于踏出了那道门。坐在马车里,在繁华的街道上他们不许我撩开帘子朝外看,可听着满大街的吆喝声,我也高兴。这个世界不止是小小的凤鸣苑,也不止是东宫。以前,听着东宫的热闹,就总想着,我去瞧瞧就好了。等走出来,光是听听外面,就觉得满足的不得了。到了外面我才发现,真正的河流不是院子里那一觞流水;真正的高山,也不是院子的那坐假山;树林不是花丛;想来南边的竹林,也不是书房窗外的几丛竹子。这些年,除了伺候我的人,除了母亲,我接触最多的人,就是洛神医。不管舒服不舒服,我都喜欢叫洛神医去凤鸣苑,不是瞧病,就是想听他说一说外面的风景。整天喝鸡汤吃鸡肉,却从来不知道鸡长的什么模样。顿顿离不开的精米细面……之前却不知道稻谷和小麦长什么模样。其实,我现在也还是不知道稻谷到底长什么模样,不过却见了还是苗儿的麦子……一路上住客栈过驿馆,到了凉州,我去过茶楼,去过饭馆,也才知道,原来还有人是靠这些谋生。第一次知道,出门是怎么花钱的。也才知道,大部分百姓,一辈子都是没见过银子的。……我甚至还找吴叔想办法,专门从城门出去了一起,看见了属于北康的一望无际的草原……和草原上悠闲的吃着草的羊群,奔腾如鼓声的马群……还有远处的帐篷……我这才对你生活的地方,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哦!原来,你替我过的是这样一种日子。”说着,就有些哽咽难言,“见过了来往的牧民,看他们穿的衣服,吃他们的饭菜……才知道,我的这十几年所谓的痛苦也不过是无病呻吟。自由这东西,在艰难苦痛面前,算的了什么呢?你……过的很辛苦吧。”
林雨桐点头又摇头:“……八岁以前,跟你没什么差别。就是在帐篷里,每天学说话,说写字。不能叫人知道我学那些,于是,就用沙盘,师傅教了,我背了,然后默……书本这种东西,是不能出现在我的帐篷里的。八岁之后,就不能老这么圈着了。有一些场合,也需要我出现……北康跟靖国不一样,北康的男孩子,会走路就会骑马……所以,八岁还上不了马的我很是受了一翻奚落和艰难……不过现在好了,我把马骑的很好……以后要是有机会,我教你骑马。我的马是我降服的一个野马群的头马,浑身乌黑,四蹄儿却雪白,我给它取名飞舟。这次能回来,它也是功臣。”
苏嬷嬷端着酒菜进来了,放在小桌上。
兄妹俩说的话题却没有停下来。
林玉梧说他在凤鸣苑的生活,林雨桐捡一些听着叫人愉悦的话题来说,比如,说说怎么跟北康的少年们摔跤,怎么收拾阿尔斯楞,给他脸上刻了大大的‘x’。
酒是淡淡的米儿酒,你一杯我一杯,一个说的高兴,另一个听的兴致昂扬。
等苏嬷嬷第三次添酒的时候,就有些欲言又止。
林玉梧挥手叫苏嬷嬷下去,两人这才收拢了话题。
他问:“衣服你试过了吗?合身吗?”
林雨桐摇头:“还没试,得来看看这送我衣服的人到底是谁,怎么会想着把衣服给我呢。”
“我一直就做梦,梦里呢,总是梦见你,却总是又看不清楚你。”林玉梧摇头,“但一个声音总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既然我们互为彼此,你穿我的……衣服,有什么不可以。”
一边的苏嬷嬷脸色都变了。
太子妃可不是这么交代的。
务必要让兄妹俩换过来。如今这事是不好办,但关键是自家小主子这态度,不对!
主动送出去的哪里是衣服?分明就是赞同这位殿下继续以皇孙的身份回京。
在苏嬷嬷要说话的时候,林玉梧抢先了一步:“……东宫的情况,并不好。哪怕是在小小的凤鸣苑,这两年,我也能听到一些消息。父亲的身体……孱弱,母亲又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了我的身上。跟父亲之间……似乎是越走越远了。母亲把事情想的简单了。一个强有力的太孙,能稳固东宫的地位。但一个看起来温和的太孙,却会加重东宫的危机。太孙的身份,是在东宫稳固的基础上的。若是东宫不稳,太孙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