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骗老子?”黑崖一巴掌拍在原木色的桌子上,“金陵城都传遍了,太孙就在金陵,在那么什么溪园……你还说你是太孙!老子不认识真假太孙,难道金陵城里那些当官的,都是不认识太孙,分不出真假吗?”
可不是嘛!
赛牡丹怒道:“咱们这次把祸闯的更大了,上上下下的,这么多当官的给掳来了。青宫呢?那小子跑哪去了?你们把他怎么了?三皇子也不见了,连伏牛先生也没了踪影。说,人都去哪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林玉梧心里叹气,怅然一瞬之后就直言:“我确实不是太孙。”他这么说完,不等对方说话就又笑道:“别害怕。这对于你们而言,是幸事。既然消息灵通,那我们你们,知道江南道上除了你们之外的其他匪徒现在怎么样了吗?”
什么意思?
赛牡丹和黑崖对视了一眼:“把话说清楚。”
“两江总督常中河,已经调了都指挥司两万兵马,剿匪去了。”林玉梧看两人,“两万兵马,就是困,也能把他们困死。而你们,却可能脱了这一身匪皮,换上一身官衣。还还不是幸事?”
两万人马,赛牡丹面色一下就变了。
黑崖一脸的沉思之色,“这话可当真?”
“自然当真!要不然,金陵那么多的官员都关起来了,为什么就只常中河出来了。”林玉梧问两人,“两江总督总理两江民政军务,他是有权调动辖地所有驻军的。太孙留你性命,这恩情……你们心里也该有数了吧。”
赛牡丹就低声问黑崖:“他说的是真的?”往常这一类的消息,她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压根就没放在心上。谁知道以后会跟官家打交道?
黑崖微微点头,‘嗯’了一声,就转脸又上下打量林玉梧:“你究竟是谁?太孙的替身?”
这话问的真叫人一言难尽啊。
可黑崖是丝毫不能体会到林玉梧复杂的内心的,接着又问:“青宫呢?你们把他如何了?我们可以答应投靠你,但是我们的人,得交给我们。还有伏牛先生,想来你们再如何,也不会对一病弱的老者如何吧?”
把青宫说成是他们的人!
真不知道该夸他们讲义气还是该夸桐儿这土匪扮演的好。
“行了,别问太孙,也别问青宫了。”林玉梧摆摆手,捅破身份:“太孙就是青宫,青宫就是太孙。所以,我才说,你们走了大运了。”
什么玩意?
太孙是青宫?
“不能!”赛牡丹一想起初一见面那流氓劲,“太孙就那样?”
那太孙应该是哪样?
林玉梧看向两人,神情一下子就严肃起来了,“太孙是看在你们二人并没有大恶的份上……要不然,早就诛灭了。现在,你们能选的路已经不多了,第一是听令,第二还是听令。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听明白了吗?”
赛牡丹嘟嘴,对这种说翻脸就翻脸的态度还不能适应。那边黑崖倒是识时务多了,一把拦住要说话的赛牡丹,“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
“吴林。”林玉梧报了姓名,“你们无须知道我是谁,只要知道听谁的命令,要做什么事即可。我问你们,所有名单上的人,都请来了?”
赛牡丹点头:“小看人是不是?不光是名单上的人我们都请来了,就是名单上没有的人,我们也请来了!”
知道!
那边的山洞都塞不下了。抓了典吏的都是小意思,还有把某县的捕头牢头师爷顺带捞来的。别提吃相有多难看了。
林玉梧现在连指责的心思都没有了,禁卫军的人压不住这些土匪,但人家非要绑的人,估计也都不是啥干净的货色。来了都来了,总得吐出点什么吧。
“知道接下来怎么办吗?”他问两人。
黑崖就拱手:“请吴大人明示。”
既然背后的人是太孙,那谋害太孙的罪名他们是没有了。可要是不配合,这绑架朝廷命官的罪责,转眼就转嫁到他们身上。而且,换一身官皮,有什么不好呢?自从落草为寇了,家也回不去了。父母也早已不认自己的,在白家的族谱上,是没有自己这一号人的。从此,连‘白’都不能姓了,只以‘黑’为姓。等真换一身官皮,白家得为自己开一次祠堂吧。若是能光明正大的回家……叫自己干什么都成的。
因此,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林玉梧,等着他说话。
林玉梧叫他过去,低声吩咐了一番,“……可听明白了?”
明白是明白了,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黑崖就道:“那是太孙啊!太孙一句话,家直接抄了不就完了……”
林玉梧看他:“自然是能抄的。但却不能想抄就抄,你得查他,你得找证据,你还得防着他把家产都转移了。你看金陵城现在是热闹,但要是太孙没有证据,你觉得他会抓谁?那些当官的不也只是在溪园等着太孙‘召见’吗?可有问罪?可有抄家?先被抄的是盐商。”
啊!也是啊!
有了盐商的账目,那些当官的贪污的证据就都有了。
原来是这样啊。
黑崖拍着胸脯子保证:“您请好吧。这事一定给您做的利利索索的。”
出来以后赛牡丹就问黑崖:“怎么说的?青宫真是太孙啊?”
应该是错不了的。
黑崖点头,然后叫上赛牡丹:“咱们也得露一手了。”
四面环水的小山头,半山腰的位置,有个极为隐蔽的山洞。从洞口进屋,里面一个小山洞套着一个小山洞,整个山腹像是都被掏了个半空一样。
靠里面的小山洞里,关押着四个人。
就是最早被送来的,泉州汤县的县令、县尉、县丞、教谕四人。这四人进来的时间可是不短了,从最开始的偌大的山洞里只有他们四个,夜里能听见鬼哭狼嚎的风声开始,到后来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听着其他小山洞里,或是叫骂声,或是争吵声,或是打架声,等听到疑似是知府大人的声音的时候,张县令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他妈的都是些什么人呢?怎么谁都敢绑。原本还想着,自己这一堂堂七品县令,朝廷命官,被人抓了,这是大案了。得惊动朝廷的。如此一来,自己反倒没那么危险了。这些人绑架,自然是暂时不会要自己的性命的。哪怕是一日一碗清粥,他也能熬下来。他也用这些话安慰王县丞李县尉和曹教谕,“只要撑过去了,就有活路了。要是真叫咱们说点什么……只怕那才得交代在这里。”谁手里没点见不得人的脏事,是不是?说出去,这些不知道是黑是白的家伙,到底会感干出点什么,谁也说不好。
所以,四人达成统一,不管发生什么坚决不能开口。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被关进来,彼此也都知道对方的身份不一般。都是能考取功名且在官场上混到如今的人,有谁是笨蛋?一琢磨这事就知道不对,这么大的阵仗,那肯定背后这人身份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