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擎苍几乎是颤抖着站出来的,他道:“臣谏言,出宫请太孙勤王……”
“太孙啊。”宣平帝说了两句话,气就喘息的有些粗:“因为……他是……你的外孙……”
“陛下明鉴。”陈擎苍额头上的汗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太孙亦是陛下的亲孙子。且……请东宫……此乃名正言顺。谁都会反,只此时的太子不会反……说句诛心的话,指不定太子正等着圣旨……好奉旨勤王呢。”
宣平帝拍着大腿,咧着嘴笑,没发出任何声音,却叫人看着更加的瘆人。他这动作表达了一个意思,那就是此言甚妙。
然后他就指着挨大殿门最近的一个,朝外指了指,意思很明确,按照陈阁老所言行事,请东宫勤王救驾。
这人刚从大殿消逝,外面就是整齐的步伐声。马靴踩在石板上的声音,便是这样的。
“父皇!”武安王看着守在大殿外的黑衣人,眼睛眯了眯,扬声问道,“父皇,您可安好?”
“好。”宣平帝喉咙里发出这么简单的一个音节之后,就销声了。伤口崩开了,他已经闻见了血腥味。
这一声好,连站的远一些的大臣都能不见,何况是大殿之外的武安王。
大殿里没有丝毫的声响,本来还有些沉吟的武安王嘴角便微微翘起,但语调里却焦急异常,“父皇,您在里面吗?您怎么样了?”然后怒斥这些黑衣人,“尔等是什么人?本王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你们?你们讲父皇怎么样了?将父皇交出来,否则,别管本王无情。”
蒙放站在武安王不远处,眼里的神色有些莫名。
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父亲如何了?
进皇城几乎就没有遇到什么抵抗。都是禁卫军的兄弟,莫名其妙的就要彼此为敌,而且这还不是主将的命令,谁心里不犯嘀咕。尤其是自己站在这里,皇城门自然而然的就开了,一路走到了这里。
如今到这里遇阻,蒙放是真着急了。就怕父亲也在里面。
心里搁着事,才想着要不要出声喊一声呢,这一抬头,就见一道凌厉的冷光冲着武安王而去。
箭是从大殿里射出来的,奔着武安王的眉心而去。
武安王到底是习武之人,往下一蹲,拽着边上一护卫往身前一挡,那一箭就直直的插进了这护卫的左眼中。
箭头从眼中穿过去,从脑后露出头,脑袋就这么给射穿了。
好强的臂力。
他惊怒交加:“杀——”
紧跟着,喊杀声震天。可蒙放却看着昔日的兄弟,就那么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御阶前。
这些黑衣人,忒的彪悍。
武安王心惊,这还真是叫顺利冲昏了脑子了,父皇怎么可能没有点保命的东西?
再这么下去,只怕真得在这里身首异处了。
他弯腰躲在护卫身后,大声喊道:“父皇,您在里面吗?儿子来救您了。”
大殿里没有应答声,但是远处却有动静传来:“王爷……王爷……臣等来晚了……”说着,就听到有人喊,“兄弟们,杀啊!杀了皇帝,等王爷登基,你们个个都是从龙之功……”
武安王面色大变,哪里来的二百五。
可这一伙子人却生猛异常,跟黑衣人短兵相接,对方竟不是他们的对手。他看着黑衣人只是被刀划伤一道浅浅的伤口,只渗出来一点血,可他生个人就跟抽了筋似的,软软的倒了下去。
他恍惚听见谁喊了一声:“小心……毒……”
是了是了!不是毒是什么呢?
武安王问边上的护卫统领:“这是谁的人?西山大营的人赶来了?”
“不知道啊。”整个一混战,说是王爷的人可谁也没见过啊。
蒙放看见一个背影熟悉的人却露出了几分笑意,这人半遮面,不是戚还还有谁?
原来,殿下安排戚还是为了这个啊。
以一当百的猛士,一个接一个倒下去。
大殿的门被推开,一窝蜂的涌进来一群人,谁是谁也分不清楚,可还没等分清楚了,刀还没砍出去,人却僵住了。
宣平帝就看见暗一手里捏着一根泛着蓝光的针,然后满眼不甘的倒了下去。
暗卫本就是暗中行事的,他们识毒辩毒是打从吃饭开始就会的。这怎么反倒是他们被暗算了。
来不及细想,他的二儿子已经走进了大殿。
此时的他意气风发,满面的笑意。
宣平帝就道:“勤王救驾?……看见了……朕安……你且退下吧……”
武安王看着脚边的万芳园的脑袋,再想想那一根毫不留情冲着自己来的箭簇。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决然。手里的剑举起,直指宣平帝:“父皇!您在位二十五年了,可这二十五年来,都干了些什么?赤地千里,百姓无所归依。父皇啊,您可对得起靖国的列祖列宗?”
宣平帝看向武安王,闭上眼睛,缓缓的吐出两个字:“蠢货。”
这个傻儿子还没明白,他这是当枪使了。
没有东宫,这禁卫军他指使的动吗?
没有东宫,这皇城他能轻易进来吗?
没有东宫,这些暗卫是他能算计的了的吗?
当年,很多暗卫到了年限就会退出去,改在五蠹司任职。
这是极为隐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