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办的好了,就不是孩子了。”四爷摆手,“谁都有弱点,你的弱点,就是不能碰触被遗弃的这件事。碰到这个孩子,你觉得同病相怜了,你害怕她沦落到跟你一样,从一个人的手里辗转到另一个人的手里。你是个男孩子,你觉得还罢了。可那个孩子,是个女孩子。要真是不停的辗转,要是遇不上好人,你不敢想,她的命运会是什么样的。”
“是!”端阳深吸一口气。流浪的时候,见过太多的人间惨事。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如果遇不到一个好心人的话,没有父母亲人庇护的孩子,会遭遇些什么。
小丽这件事,根本就瞒不住。她爹在矿厂上班,听说这事了,很快给她找了亲事。也是在矿厂上班的,那人也三十来岁,壮实老实,有点结巴。以前娶过媳妇,媳妇跟人家跑了。那汉子跟着小丽的爹一起来的,当着林雨桐的面,拍着胸脯保证:“……不……不嫌弃……亲闺女……我当……只要她不嫌弃我……”
意思是,主要小丽不嫌弃他,他就把小丽的闺女当亲闺女。
孩子被亲妈带着嫁人了,当然了,小丽也没法上学了,这件事私德有亏,厂里也没有安排工作。不过矿厂离她嫁的这个男人家很近,她回去还能种地。反正是身体没恢复呢,就去领了结婚证。厂里没多追究,她就感激不尽了。
还有个韩秋菊,直接被学校开除了。
她在这件事里诸多的不妥当,足以把她打回原形。这事是计寒梅亲自办的,用她的话说,就是:什么都能容忍,就是容忍不了这种朝自己人下手的毛病。
一个宿舍住着,多大的仇恨啊,得这么祸害人。
虽然不知道她的动机是什么,但有些人害人,需要动机吗?
再说了,她觉得她害人了吗?
没有!
所以,更不能容忍!
年前的时候,那个安宝贵被公安局的找到了,这小子消息灵通,在安主任去招待所调查的时候就听到风声了,钻到山里去了。要不是实在扛不住冷和饿,估计也不出来。既然被逮住了,他就供认不讳。听人家那姑娘生了个孩子,他就把所有的事都认了。是他强迫人家的,人家姑娘害怕丢丑,不敢声张。不管啥罪过,都是他一个人的罪过。
事情的真相已经不可知了,反正当事人是这么说的。
那就只能当是这样了。
等问到那个李红霞,这位摇头:“刚开始进来是两个姑娘,还没说话呢,另一个说有点事先走了……再没见到……”
这不排除李红霞认出这人并不是安主任然后出去了。至于为什么一去不回,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里面是不是有范云清的事,依旧只能算是猜测。
没证据不要紧,只要安保贵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行了。
厂里开除了两个,但同时,又破格的招收了一个。
甘草,这姑娘被破格招到职工医院的药房了。
“真是好人有好报哩!”甘草乐出声来,一边收拾报道要用的东西,一边跟他爹说:“咱以后也有工资了,也有配额的粮食了。爹,你少干点活,拿的工分少点也没事了……日子能过下去了……”说着,又怅然,“我还说那孩子是个讨债鬼,现在看……她是我的福星呢。等将来我结婚了,我就找小东西去,认个干闺女……”
潘厚朴嗯嗯的点头,心里却骂了一声不害臊。
对于自卖自夸的骄阳,丹阳给予的评价也是三个字:不害臊。
害臊啥啊?
骄阳鼻子耸了耸,下巴抬起来:“就是只有我主持的最好,怎么的?”然后又跟端阳说,“大哥,以后不用担心了。我们党老师不去少年宫了……说是身体不好,以后都不去了……”
党春华辞了工作,这是安保贵要求的。
明面是党春华身体不适,可实际上,是安保贵有了安排。眼看过年了,人家的调令下来了,去了b京。调令下来之后,一天都没耽搁,说走就走。
林雨桐知道消息的时候,还是大年初二,回林家的时候听来访的客人说了一嘴的。
要是猜的没错的话,安保贵不会再愿意回这个省这个城市了。有些东西,永远的叫它被遗忘在时间里,才好呢。
安保贵一走,林雨桐以为范云清这次又躲过去了,可惜,这一次她没那么些好运气。也太小看安保贵了!
过了年,也就是六三年的二月份,国家要在农村开展‘四清’运动。
四清是清什么呢?
清工分,清账目,清仓库,清财务。
要清查这些,那谁贪污了,谁在里面有些小猫腻了,这都躲不过去。
如今还没到各个单位里,还仅限在农村。
只是听这周围生产大队的喇叭天天在喊:阶级斗争,要年年抓,月月抓。
上面的公社会派干部下来帮着查,查出问题的这些大队干部,那就是罚。做检讨撤职这是轻的,有些地方还会叫跪下,或是吊起来,用鞭子抽打。
反正是念歪经的和尚不少。
范云清呢?是属于农场的领导。农场比较特殊,说农民吧,不是农民,他们是拿工资的。说工人吧,干的又是农民的活。那一套工分账目仓库一些的东西,他们都有。
谁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查农场,况且‘四清’这还在试点阶段。可省里的反应出乎预料,快的吓人!
等实锤砸下来,范云清真辩无可辩了。
安保贵根本就没给她反应的时间,这事就给办了。
人家还提前就走了,想说人家在里面插一手你都不能。
人被关起来了,叫她写交代材料。这种做法,已经算是很客气的了。
是晓星火急火燎的跑来,林雨桐才知道这事的。
“怎么办?”林晓星真急了,“爸下了部队了。我妈她……”
没用的!
这次是真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