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什么啊?
我知道你是谁不!
丹阳推了自行车就走:“你赶紧走的吧,别再跟着我了。影响不好!”
这可真是够利索的。
不过这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这姑娘姓啥不知道,叫丹阳,她家就在卫生所?不是也差不多,她管卫生所里的人叫哥嫂。真想要找她,想来也不难。
今儿偷摸着踅摸了一个鼻烟壶,也算是有收获,记住这个大队,过两天再来就是了。
这样的事,丹阳没说,林雨桐和四爷是不知道的。丹阳也不会好好的说这个,在她看来,这就是一件小事。等晚上端阳端着宋璐做的凉粉过来的时候,再看见丹阳,见端阳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告密,他又有些不确定了:难道真的只是同学的同学的同学?
朝阳把凉粉接过去,‘咦’了一声:“怎么不等大嫂拌好拿过来?”
“你大嫂做的没妈做的好吃。”端阳自然的跟去厨房,“我都没在家吃,过来混一口吃的。怎么吃都是妈做的吃的更顺口。”
林雨桐正给凉面调汁子,听端阳说他没吃饭就过来了,又多给一碗放了芥末,这孩子爱吃芥末,口味有点重。
骄阳正啃黄瓜呢,说他大哥:“就知道哄妈,你回去肯定得跟嫂子说,‘没吃饱呢,怎么吃都是媳妇的做的香’。”
把人逗的不行,以端阳那哄人的本事,这话真可能说。
端阳就把小丫头片子拎出来:“干什么了这都,咋黑成这样了?”
朝阳就说:“她现在可能耐了,大中午的敢跑去东沟的塘子里游泳了。”
把端阳吓了一跳:“别看那塘子不大,那里面的淤泥可深了。陷下去不是开玩笑了。再敢去,你给我小心着。”
骄阳觉得她二哥是个事儿精,这点事,闹的一家子都知道了:“我说了几遍了,我不是再塘子里。我是在塘子边那个石头池子里。里面的水只到膝盖,晒到中午那块,水热乎乎的泡里面可舒服了。”
丹阳就哼她:“那里是不危险,但你觉得里面舒服,别人也觉得泡里面舒服,你就不想想,那点水,流动的慢,得有多少人泡过?”
可骄阳说的膈应的不行:“不去了!不去了还不行吗?”
等她爸回来了,骄阳耷拉着脑袋,等着被继续讨伐,结果爸爸只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她几乎是听到了爸爸的叹息声,然后他说:“不就是想游泳吗?能有多难?明儿带你出去游泳去。”
骄阳眼睛都瞪大了,真能游泳啊!
吃完晚饭,两口子并肩走着出门散步。太阳的余晖洒落下来,温度不那么焦灼了。这个时候出去走走,出一身汗,回来洗洗睡下是最舒服的。
林雨桐知道,四爷这是心疼孩子了。要是四爷还是四爷,孩子要是想要有用,他能用玉石给他闺女修一池子。可现在呢?
没这条件啊!
但没条件,也得为孩子创造条件。
如今哪里有池子,城里有!城里的省招待所里有游泳池的。
想在里面游泳,你花钱还不行,你得有进去的资格。四爷还真有进去的资格,因为最近是军区在开会,四爷只出席,也就是旁听会议。
为什么会议要四爷去旁听,那是今年这风向又有点不一样了。
l作为m的亲密战友和接班人了,然后人家说,要用打仗的观点,观察一切,检查一切,落实一切。提出了庞大的国防建设计划,也不说什么工业体系的比例。人家说了,什么比例不比例的,打仗就是比例。今年的经费已经下来了,比最好的情况下的经费,足足多了三成。要的就是为战争生产武器。
中原重工的很多东西,明面上都得停了。什么石油设备什么农用机械,都停了。只要生产特种钢材就行,今年的给的任务量,比往年多出了百分之五十。
这种事完全不由厂里说了算,这得跟着上面的指挥棒走的事。
所以,厂子想说按照谁的意志走,那是不可能的事。
因着事关生产,四爷又被越过革委会主任和副主任给叫去了,开会嘛。骄阳就这么跟去的,她爸去开会,她也不敢说就在里面玩。这丫头特别长眼色,知道住在里面的人都是什么身份的人之后,就试着跟人家相处去了。嘴甜的很,叫这个伯伯,叫那个叔叔的。因着开的是军事会议,很多都是军工单位的人。凡是这些单位出来的人,其实多少都跟四爷相熟,原材料得从四爷手里过嘛,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林军长。大家不说归不说,但心里有数。孩子讨喜,她们也愿意逗一逗。会议办公桌上放着的果子,相熟的人就拿自己的一份出来给孩子吃。这丫头也机灵,跟人家聊天的时候就说一些招待所的好话,什么喜欢这里啊,这里的卫生间干净,看见阿姨打扫了五六遍,说什么吃的好吃,刚送来的鱼这么大的个头一蹦这么老高的。得!本来服务领导这活就不好干。干不好都是责任,可干好了叫本分。不出错就是他们最大的追求,哪里敢邀功。可这邀功的话从一个孩子的嘴里特别委婉的说出来,领导不会觉得反感,不会觉得你邀功。平时这工作,做十分,可要是领导看不见,也是白搭。可这要是做了八分,领导看见了你认真的态度,那这比十分都有成效。
小丫头来了几天,他们就被领导表扬了几次。
从上到下,都喜欢这机灵的孩子。她在里面玩的可好了,等要跟她爸回去了,人家还说呢:“没事了就自己来玩。”
在车上的时候,四爷就问呢:“好玩吗?”
骄阳小下巴扬着:“好玩。他们都喜欢我!”
四爷就笑:“我闺女是讨喜。”
司机在前面也笑,他跟骄阳开玩笑:“我要是能叫他们被领导表扬,他们也喜欢我。”
骄阳耸了耸鼻子:“好话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这出门在外,当然要说好话了。”
司机就更笑了:“这话也没错。”
回家之后,四爷才问骄阳说:“怎么会想到出门在外,要说好话了?”
骄阳像是大人一样叹气:“这会说话的人,说的话就叫人欢喜,这不会说话的人,哪怕心里也知道这其实是个好人,只是不大会说话,可听她说话也叫人觉得不怎么舒服。这要是碰上一个会说话的好人和一个不会说话的好人,我觉得,我更愿意和会说话的人说话,因为舒心。就像是计奶奶,是好人吗?肯定是个好人,是个大大的好人。可是计奶奶会说话,会做人吗?反正她说话,很多人都不喜欢听,她做事,很多人都觉得不好。我觉得,做人的话,像她那样不好。”
林雨桐都放下手里的东西了,这孩子早些年会模仿计寒梅,如今却反倒先推翻了她。她自己都有点含糊了,到底是都经历过什么,叫他们的性格慢慢的发展到她和四爷都没想到的方面去了。家里最娇的小闺女,竟然像是学会了八面玲珑的本事。
这不能说是好或者是坏。但真在人际交往的时候,是这种人会比较受欢迎是真的。
林雨桐记得,她读大学的时候,班里每个同学都得上去演讲。然后由老师随便指一个同学出来评价刚才演讲的同学的优缺点。结果她那时候是怎么做的?非常实诚的把人家的缺点全指出来了,可结果呢?人家跟她友尽了。从大三开始一直到毕业,再没跟她说过一句话。而另一个只说了优点的同学,却成了那姑娘的闺蜜。
那件事对她触动很大,打哪之后,轻易她不开口说别人什么。后来大了,懂事了,再到后来经历的多了,心里就越发有数起来。人家的缺点人家不知道吗?知道!点出来,别人没看出来你的诚意,反倒觉得你太苛求了。不光是当事人,就是旁观者,也觉得你这个人有问题。
孰对孰错,在林雨桐看来,这是个非常深奥的问题。
她难得的端正了脸色:“不管你怎么说话怎么处事,贵在一个‘诚’字上。圆滑可以,不可以世故。”
“是!”骄阳好好的站直了,郑重的答应。
把孩子打发了,林雨桐才问四爷:“都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