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从善如流地加快脚步,随着刘亚进了屋内,只见两个大男人如见救星般看向她。不及谢瑶行礼,急性子的聂怀义便心急地道:“阿瑶不必多礼了,快过来坐!”
还没等谢瑶坐下,就听聂怀义迫不及待地问:“听你阿父说,皇上头一回提要南巡的时候你也在场?”
提起元谦,谢瑶心里不由自主地一突,但仍旧十分镇定地回答:“是,但当时看起来只是随口一提的玩笑话……”她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向聂怀义复述了一遍。聂怀义听罢,沉思了好一会儿之后,对谢葭道:“子敬,你还是早作准备吧!”
谢葭面色惨白,颇为不知所措地道:“这可要我如何准备,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功曹,府第狭小,连侍候皇上的宫人都住不下,如何接驾?”
此言一出连谢瑶都有些发懵……什么情况?皇帝要南巡?还要她老爹接驾?!
聂怀义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个儿的发小,摇摇头道:“洛阳不是有行宫吗?皇上哪会住到你这里来?但谢家是太皇太后的本家,她老人家免不了要回府省亲的。你虽不是族长一支,但尚了公主,又是谢家这一辈里子嗣最多的,搞不好太皇太后就会来你府上转转呢!”
“噗。”聂怀义的话不知道哪里戳到了谢瑶的笑点,让她忍不住笑喷。被她这么一打岔,谢葭的脸色终于渐渐缓了过来,开始寻思起修葺府邸的事情。除此之外,他还要安排人手,修整洛阳行宫……
他在那里出神,聂怀义就和谢瑶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天来。聂怀义道:“这几年太皇太后越来越重用汉人,皇上和六殿下也兴起了汉学,如今又要南巡……难不成迁都这事儿会是真的?”
谢瑶赞赏地看着聂怀义,没想到他身为武将,却粗中有细,目光如此长远,能够见微知著。她颔首道:“纵观史上异族入主中原之例,未曾融入汉民族的王朝,皆不过是昙花一现,难以久远。太皇太后深谋远虑,早早看到了这一点,逐渐改革鲜卑旧俗,提拔汉臣。依阿瑶所见,迁都在所难免。南巡只是个开始,阿父和聂伯伯身处洛阳,本身占了先机,定要早作准备,支持太皇太后和皇上南下才是。”
聂怀义深深点头,深以为然,“不错,只可惜朝中守旧之辈太过顽固,鲜卑老臣冥顽不灵,就连这次南巡都极力反对……真是愚昧!”
谢瑶趁机拍了一句马屁,笑道:“若人人皆为聂伯伯这般开明,那大辽昌平繁盛便指日可待啦。”
“你这丫头!”聂怀义摇头笑笑,心中却很是受用。
那方谢葭盘算完了,听到谢瑶这番高论,不由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宠溺地笑道:“你这丫头,真不知是像了谁,小脑袋里主意这么多。”
“当然是像阿父咯。”谢瑶抓住谢葭的手,佯怒道:“阿父!都说了多少次了,别再揉人家头发啦,阿瑶是大姑娘了。”
谢葭含笑应道:“是是是,我们阿瑶长大了……”话虽如此,手里的动作却没停下。
谢瑶见自己的作用发挥完毕,适时地退下,装作气鼓鼓的样子跑了出去。谢葭笑呵呵地望着女儿婷婷袅袅的背影,就听聂怀义在一旁说了句:“阿瑶这般姿容才智皆为上乘的姑娘,将来也不知道要便宜了哪家小子。”
谢葭若有所思地道:“阿瑶心气高,嫁到平常人家做太太,只怕她都瞧不上眼。这回皇上南巡,听说几位先帝的皇子也会伴驾……”
聂怀义有些吃惊,没想到谢葭打的是这样的主意。他想了想,还是道:“先帝留下的几位殿下封王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二殿下残暴不仁,三殿下五殿下碌碌无为,四殿下七殿下骄奢淫逸,皆非阿瑶良配啊!”
谢葭眯了眯眼睛,低声道:“那依阿兄所见,六殿下如何?”
聂怀义沉吟道:“六殿下人品声望倒皆是上佳……”但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恰恰是因为六殿下看起来太过完美,反倒让聂怀义感觉哪里不大对劲。
谢葭叹道:“谢家的女儿迟早都要有人进宫,尤其阿瑾身为嫡长女是定然逃不过的。我何尝不想让阿瑶得到世间最好的?只是阿瑾那个性子,必然饶不过阿瑶。”
聂怀义哈哈笑道:“子敬这是担心阿瑶吃亏呢!你放心罢,咱们阿瑶这样好,无论嫁给谁,必然视之如宝!若是有谁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答应!”
聂怀义没有儿女,一直将谢葭的这三个儿女当做亲生的疼爱。谢琅的一身功夫就是聂怀义亲自教出来的。
谢葭感激地笑笑,兄弟两个又喝起酒来。此时的谢瑶完全不知道,自家老爹已经预谋起了一桩相亲,对象是她最讨厌的六殿下,元谐。
事实证明,谢葭他们早作准备是对的。四月末,元氏一行人抵达洛阳。紧接着没过多久,京中便传来了确切的消息,皇上果然要奉太皇太后南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