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1 / 2)

步步为嫡 离九儿 3206 字 8天前

霍家大奶奶设了牌局,楚家女眷与小姐们皆在相邀之列,楚棠是被楚岫硬拉过来的。她上辈子对叶子牌,骨牌皆不感兴趣,嫁给顾景航侯,曾为了从两位嫂嫂口中探出口风,逼着自己学过一阵子。却也不喜这等打发时辰的玩意儿。

故意输了二十两银子后,霍家的两位奶奶瞧着她粉嘟嘟的可人样,又觉得可怜,这才放过了她,好不容易得了空闲,楚棠吃了会霍家的糕点,就去园子里赏菊了。

墨随儿过来道:“小姐,银子已经交给了霍四少的随从,您今后不再欠他的了。”墨随儿憨憨笑了笑。

楚棠知道这丫头是在揶揄她,倒也不在意:“茶铺里的胎菊还是去年的存货,你得空去让掌柜留意些,铺子周遭的书院里的读书人惯喜胎菊泡水。能多卖出去就行。”

墨随儿点头应下:“奴婢知道了。”

楚棠稍做歇息便想回去了,霍家的府邸虽是百年老宅,却也着实没有太大的看头,便让墨随儿去同后宅的两位霍家奶奶打个招呼。

秋风逐渐萧瑟,前些日子几场秋雨一下,京城愈发的凉了。楚棠迎风而立,眼眶被吹的发涩,她正看着几株多头菊,不笑时,神色略显失魂。

这时,霍重华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楚棠堪堪的当着他的面打了一个哈欠,樱唇张大,眼泪珠子都溢出来了。

楚棠立马收住:“……我哪有哭,你瞎说。”她闻到一股浅浅的药味。

霍重华那张俊逸却苍白的脸突然凑了过来:“楚家妹妹,我今日可是千辛万苦给你抓了兔子玩,你可别当着我面哭。”他从怀里将小兔子拎了出来:“它叫小灰,我刚给它取得名,你留着玩吧,不用跟我客气。”

说着,霍重华将小兔子塞给了楚棠,不等她反应,人已经往漏花窗走去,只几息就不见人影了,也幸好他离开的快,不然叫旁人瞧见了,她回去又得跟祖母好一番解释才行。

怀里的兔子很软和,楚棠目睹着霍重华来了又走,突然觉得,并没有那么讨厌他。

墨随儿过来时瞧见自家小姐抱着的兔儿,也是欣喜,就问:“小姐,这兔子是从哪里得来的?”

楚棠未语,回头看了一眼漏花窗的方向,只道:“走吧,回去!几日后就是中秋了,让童妈妈明天去接了湛哥儿回来。”

回到自己的小院,楚棠命人寻了一只竹篮子过来,将小灰放了进去,还给它添了一层软棉。八月桂开的如火如荼,楚棠站在院中,时不时看着院墙的方向,她细一寻思,好像这才意识到霍重华可能受伤了,她二人从一开始相识,这人便屡次负伤,她虽不知道霍重华到底做了什么,但如今却想知道他好不好?

过了一日,隔壁院子没有动静,就连读书声也无。直至楚湛从林家族学回来,见楚棠一直留意院墙,就问:“姐姐,你在看什么?”楚湛吃着点心,和小灰玩了一会,这小东西怕生的很,一直窝着,都不怎么出来走动。

楚棠自己都没有留意到她的失落:“也没什么,你在学堂里可有见着二哥哥?”

楚湛点头,舔了唇上的芝麻碎屑,一张懵懂的小脸不解的问:“他非大伯亲生,姐姐为何故意让我接近他?”

楚棠突然有些兴奋:“你怎知我是故意的?人小鬼大!”

楚湛适才的孩童样子一下子就没了,又恢复了他天生孤高的姿态,老气横秋:“我自然知道,虽说楚云慕人品还行,而且他还暗中关照我,不过我想提醒姐姐,人不可貌相。你一个女孩子家,一定不懂人心险恶。”

楚棠水眸眨了眨,怔住了,好歹她也是活了两世的人,怎么到了楚湛眼中就成了不懂世事的女孩儿了?而且他才几岁啊,还教训起她来了!

楚湛哪里会知道,楚云慕将来会是楚家的救星!而且他这人不会记仇,如果说这世上还存有好人,那他便就是了。

楚湛在楚棠院子里待了一会,就被楚宏叫去了,说是要考考他的课业,楚湛并不想去,临走之前还在楚棠面前叹了口气:“幸好,我就你这么一个姐姐,再多出一个嫡亲的兄长,我就得疯了。”

墨随儿和墨巧儿噗哧笑了出来,“小姐,少爷是跟您置气呢,怨您管的太多。”

楚棠沉默,她上辈子没管过,现在想管,他倒嫌烦了。

*

康王是在秋猎的第二日被宣入宫的。只是宣见他并非是帝王,而是皇太后。

康王的生母曾是皇太后身边的红人,因相貌秀丽,后被帝王看中,就指派到了他跟前伺候,怀了康王之后,才升了贵人。如今康王已是而立之年的岁数,他的生母仍在昭仪的位子上,从不得晋升。也正因为如此,康王的地位一直在几位亲王之下。

饶有军功万千,也是徒劳。

身份不够,地位不够,归根到底是血统不够!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愿皇祖母福寿万疆。”康王给跪地给皇太后行礼。

皇太后是看着康王长大的,康王的随和,以及与世无争令得皇太后很是喜欢,就算当年战功在身,帝王连封功臣,对康王只字未提,他也不曾怨过一句,皇太后道:“起来吧,你到哀家这里用不着行大礼,你那几个皇兄还知道隔三差五给哀家请安,倒是你……只顾着家中美妻,把我这老婆搁在一边了。”

康王苦笑,他也没怎么样,如何名声就传成这样了?估计又是他的好皇兄做的好事吧。

“是孙儿的不是,皇祖母教训的是。”康王垂首,虽已而立,但气度不凡,相貌更是英俊倜傥,是众皇子中数一数二的,像他的生母。

皇太后挥了挥手,示意宫人上座,又道:“陛下的几个儿子当中,数你成婚最迟,哀家至今也没见上你那王妃一面,这次中秋宫宴,将她领入宫,让哀家看看。早年就听闻定北侯家中独女年幼体弱,却不想是这般孱弱,幸而今年给你添了个儿子,不然哀家可要棒打鸳鸯,给你另寻良缘了。”

而立之年,才得一子,这放在皇家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康王眸色一顿,垂眸之际,掩去了眸底的异色,似歉意道:“都是孙儿照顾不周,才致柔儿旧疾沉珂,只是……柔儿才生产不久,又是性子温吞的,孙儿担心惹了皇祖母不悦。要不,孙儿将辰哥儿带来给祖母您请安如何?”

皇太后一听这话,就知道康王还是不欲让他的王妃抛头露面,这都几年过去了,仿佛成了习惯,她也不逼迫,只道:“顾家女这病也是稀奇,竟是吹不得半点风。也罢,你将哀家的太孙带来也成。”

皇太后虽知顾家势大,但对顾柔这个孙媳妇并不满意,更是心疼康王,“既然今天好不容易入宫,一会就去瞧瞧你母亲吧,她也有阵子没看见你了。”

康王拜恩:“孙儿谨记皇祖母教诲。”

康王的生母姓裴,曾是尚衣局的宫女,因着手工极巧,被皇太后收做了心腹,裴昭仪十五岁被帝王宠幸,十六岁在皇太后的庇佑下,总算是顺利生下了康王,如若没有皇太后,他是绝无可能存活。

紫惠宫常年种着满院的紫藤,这个时节已经略显颓唐,却无半分萧条,倒是有种田园风尚。裴昭仪四十有九的年纪,半老徐娘谈不上,但还存了风韵,这些年不争不抢,在后宫还算安逸。

康王去见了裴昭仪,母子二人难得见上一面,裴昭仪命宫人端了茶水糕点,又问起了秋猎一事:“你父亲回来后勃然大怒,就是皇后娘娘也被拒之门外,你可知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裴昭仪的声音十分的温柔,康王的性子多半随了她。

康王并不想让裴昭仪知道太多,宫里的女子能活到这把岁数已经是不易了,更何况是他们母子。康王品了口热茶,“儿子不知,那日我先回府了。”

裴昭仪知道他心系顾柔,有些话到了嘴边却是咽了下去,康王见她吞吐,便道:“儿子的事,儿子心里清楚,您在宫中安好,儿子在外面也能心安。”

裴昭仪叹了口气:“我原本也是极不喜欢那女子,但你一意孤行,我也无法。只盼着这件事不要再让旁人知道,楚贵妃可是与她见过面的,更是不能让陛下瞧见了,今年中秋筵席,太后娘娘是不是提议让你领她入宫?哎……我这心整日提心吊胆,就怕哪天……”

康王的手放在了裴昭仪的手背上,“我知!”太多的话,解释也是徒劳。

人活着总要有份执念,一辈子忙着奢求权势,这份真实缺不得。最起码康王知道他不能没有顾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