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我们一行六人,在这狭窄的墓道里,来来回回好几趟。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忽然蒸发,最有可能的原因,或许是墓道里有机关一类的,但这条墓道没有墓砖,从机关的架设上来讲,很难构成设置机关的条件。搜寻墓道之后,我们将目光移向了之前的石室……难道吉娃娃穿过墓门回去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今之计,众人只能重新将皮肤包裹住,捂着眼睛穿过毒粉带,快步冲回了墓室里。黑暗的墓室中,墙上的面具依然带着诡异的笑容注视着我们,而这时,众人的视线里,猛然出现了一个恐怖的场景。
墓室中央的那块玉,玉中的人竟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个人。
是颛吉,他虽然没有浑身 ,但脸上却戴着一个焦黑的面具,以一种挣扎的姿态,被包裹在了玉中。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心说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怎么会这样?盯着颛吉脸上漆黑的面具,再联想到是石门后死尸脑部的面具碎片,我猛的冒出个想法:难道是这些面具在害人?
但现在并没有时间让我们思考太多,颛吉被困在玉中,神色扭曲,痛苦的似乎想要爬出来,但他也已经同上一个人一样,变成了琥珀似的东西。豆腐眼睛一红,立刻抡起探铲,说:“都愣着干什么,赶紧救人!”
明眼人都明白,现在救人只怕已经晚了,但这种时候,没人愿意就此放弃。我们拿出工具开始对这块古怪的玉进行开凿。很快我们便发现,它的质地比玉软,玉的质地比较脆,容易摔坏,但它的质地更像高浓度的凝胶,摸起来像玉石,凿下去却有细微的弹性。
这让我们非常耗时,等用凿子将它完全弄成两半时,里面终于露出了吉娃娃的身体。颛瑞沉着脸,伸出双手将人往外拉,然而,就在这时,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颛吉被拉了出来,但拉出来的,只有一张空了的人皮!
人皮被拉出来,没有了玉石的包裹,完全扁塌下去,最终只剩下了衣服。
众人站在这张人皮前,没有人能说出一句话。片刻后,我听见颛瑞喉咙里发出一阵压抑的咕噜声,似乎要狂怒,但却被他忍了下去,因此只发出了一种无意义的古怪声响。我思维已经完全乱了。对颛吉,我的映像是胆大,估计是出身豪门,没怎么遇到过困难的事,因此有着年轻人特有的张扬,而这种张扬在他身上放大了好几倍。
但现在,这个年轻人,却从一个活生生的人,蜕变为一张皮,甚至最后,连那一张皮都被包裹在衣物之下不见踪影。这一刻,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黑暗的墓室,寂静的一群人,僵硬不变的姿势,就像是一个幽暗的梦境。
紧接着,第一个开口的是豆腐,他先是狠狠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紧接着疼的嘶了口气,再接着眼睛就红了,嘴里嘀咕说:“我肯定是在做梦。”
顾大美女蹲在我身边,唇瓣微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片刻后,她漆黑的目光看向我,里面的惊恐难以掩饰。
即便不愿相信眼前的真相,但这毕竟不是梦境,片刻后,众人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我感觉自己腿有些发软,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脑海里乱哄哄一片。颛吉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从他消失到现在,前后不超过半小时,而且他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这样无声无息的……
那个焦黑的面具,也跟着咕噜噜滚下来,恰好滚到了我脚边。颛瑞的神色很冷,毁容的那半边脸更显可怖,剩下的那半边俊脸,也微微抽动起来,我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忍下悲痛和愤怒,那面具掉落在我脚边,豆腐愤怒的一脚踩了上去,将面具踩了个四分五裂。
须臾,顾文敏率先开口,她深深吸了口气,勉强镇定下来,说:“这里……有一个未知的危险,我们该怎么办?”
颛瑞抬起了头,盯着眼前裂成数块的‘玉石’,缓缓吐出两字:“报仇。”向谁复仇?害死颛吉的东西?甚至我们连那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只是眼前的‘玉石’,那它已经被我们给弄的四分五裂了,又或许,是找墓主人复仇?找到它之后,将它拖出来鞭尸?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你们觉得,墓主人会是谁?”
豆腐道:“谁知道。”顿了顿,他眨了几下眼,顺手将湿润的眼睛抹了两下,咬牙切齿说:“这墓外面是个群葬坑,唯独这个古墓被单独修葺起来,所以,墓主人肯定是兹木国里最尊贵的人。”
顾文敏立刻道:“地鬼王?”
豆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但我觉得,害死颛吉的东西……应该是从那后面出来的。”他的目光看向那个站立着盐尸的墓道,石门微微打开,盐尸就带着那个古怪的笑容,站在门口注视着我们,石门之上,那八个血字清晰可见。
难道是我们打开石门,放出恶鬼,颛吉才有此劫?
对于颛吉的死,我更多的是感到遗憾和恐惧,遗憾这个鲜活的生命,恐惧那个我们看不见的敌人。
而颛瑞则有些丧失了冷静,本家兄弟在自己眼前惨死,不管是出于情义还是出于其他考虑,颛瑞所受到的打击是所有人中最严重的。他向来三思而后行,但这会儿则有些不顾一切,猛的起身,目光在墙上的面具和那盐尸之间转动,随后又看向了眼前碎裂的玉球,古怪的脸上,露出一个不知是笑还是什么的表情,显得分外阴冷,紧接着,他说:“炸。”
☆、第七十三章 幽灵面具〔为火舞木棉同学的皇冠加更〕
钟恭迟疑了一下,比起我们,他显然更能理解颛瑞的意思,微微一低头,沉声道;“万一塌方……”
颛瑞指了指盐尸所处的墓道,示意我们躲到墓道里,看样子他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要炸的是这间墓室,这地上诡异的玉石,还有那墙上的面具。
但如此一来,这间墓室必将成为绝路,我们到时候怎么退出去?
连豆腐也看出颛瑞这命令下的仓促,立刻道:“土豪,我们大伙儿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不要冲动,炸完我们岂不是就被堵死了?就算反打盗洞,那也需要很长时间,咱们可是一滴水都没了,坚持不住啊。”
颛瑞闻言,眯了眯眼,似乎冷静了下来,豆腐趁热打铁,指了指那墙上的面具,说:“咱们干脆放火烧得了,我也早看那些玩意儿不顺眼,干脆一锅端,咱们既然找不出是什么敌人在作怪,就先把能看到的敌人给毁灭了。”
好在豆腐机灵了一回,这钟恭是个典型的忠犬,颛瑞让他往东,就绝不往西,这二人要真不改主意,我们两拨人准得掐架。豆腐说完,颛瑞没说话,但钟恭仿佛已经明白了什么,立刻冲我们打手势,示意放火。
众人这会儿都是满肚子窝火,觉得恐怖的同时,更多的是愤怒和仇恨,在这股力量的驱使下,那些面具、碎裂的玉块以及那具类似盐尸的东西,被我们堆到了墓室的中央位置。钟恭将固体燃料点燃,往里面一砸,燃料碎成好几块开始同时燃烧。很快,那具尸体、面具就化为烈火,而那古怪的类似玉石的东西,也在我们的视线中开始逐渐软化下去。
深厚的地底世界,霎时间被一股烧焦的恶臭弥漫,好在我们早有准备,撕了些布料捂住口鼻,眯着眼站在盐尸之前所在的位置远距离观看。颛吉留下的那张干扁的人皮,被钟恭很认真的,像卷纸一样卷成了一捆。
说实话,这是一幕很诡异的场景,前一刻一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变成了一张皮,被人卷起来,让我感觉人的生命如此脆弱,世事无常,颛吉意气风发的下地,谁料到会落得如此下场。
我的未来又会怎么样?
是死在某一个斗里,还是在鬼厍之面的诅咒中逐渐走向灭亡?又或者一切顺利,成功解开谜团,然后过上正常的生活?
众人沉默的看着,待到火苗快要熄灭之时,都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我们便又一次进入墓道。这一回,队伍里十分沉默,颛吉的死沉甸甸的压在一行人心里,其实,我除了觉得遗憾和感概,到并没有什么悲痛的情绪,毕竟我和颛家的人相交不深。
联想到颛吉走在最后遭难的情况,我不敢让豆腐等人垫后,于是自己主动走在了最后面,抄出武器压阵。走在我前面的是豆腐,豆腐前面是顾文敏,然后是钟恭和颛瑞。这条墓道比较长,一直都没有见到一块墓砖,走了约摸百来米时,前方的豆腐忽然一停脚步,紧接着猛的后退一步,直接撞我怀里了,搞的我下巴咬了舌头,痛的鼻子发酸,心头瞬间就怒了,说道:“妈的,搞什么飞机。”
众人这会儿没有谁心情是好的,被豆腐这么一弄,我心里火气噌噌往上冒,压也压不住。
豆腐吓的一缩脖子,结巴道:“不、不是,这儿有个漏网之鱼。”他指着自己左前方的位置,一低头,灯光便直直的打过去,一看我才发现,竟然又是一个面具,和之前墙上挂着的一模一样。
我一愣,心说面具不都已经烧了吗?这儿怎么又来一个?也难怪豆腐刚才反应那么大,这面具确实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更何况死去的颛吉还曾经带过这种面具,想一想都不舒服。
这面具难道是其它人留下的?
爷爷等人当初走到此处时,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正常情况下,队伍里死了人,至少也该收一收尸,为何爷爷那批人,却对当时玉中的人以及那具盐尸不管不问?
豆腐说:“这个面具不可能是陈老爷子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