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这俩小子现在最讨厌被人捏脸了,似乎觉得他们已经长大,捏脸这种对待小婴儿的行为用到他们身上,本身就是对他们的一种侮辱。不过这俩小子却热衷于捏许胖妞的脸蛋,并且心安理得的觉得,啥事儿都不懂只知吃睡的许胖妞就应该得到这种待遇。
胡娇现在也只能一边默默怀念他们极小时候被她搓扁捏圆随意欺负的样子,一边拿许胖妞来填补这种惆怅。
众人进去之后,陆续又有司仓司户司兵等家眷带着孩子们前来,这帮孩子们最大的八九岁,最小的三四岁,又各自都跟着丫环小厮,闹哄哄一堆,段夫人便派婆子将这帮孩子们带到了后花园子去玩,跟着还有给拿手炉的,提着点心盒子的,据说还在亭子间设置了烤炉,准备给他们烤一只全羊来吃。
等到安顿好了孩子们,她们这边请来的女先儿也到了,众妇人围坐一处,喝茶聊天,听女先儿讲书,倒也不错。
胡娇算是后来的,与州府诸人都不甚熟,多是听她们聊天,偶尔插一句话。
众妇人议论的却是,这几日听到风声,从京里派来的通判似乎很快就要到任了,到时候这云南郡的地界上,就不是韩南盛一方独大了。
听说这是今上为防知州职权过重,专擅作大,特意从中央委派的官吏,辅佐郡政。由皇帝直接委派,不经过六部,可视为知州副职,但有直接向皇帝上报的权力。这样一来,许清嘉的同知一职就有些尴尬了,职权之上,也会与通判有冲突,而且地位低于通判。
因听说韩府君已经接到了旨意,以后但心府君向下属发布的命令仁政,必须要通判一起署名方能生效。通判之掌除监州外,凡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听断之事,皆可裁决,但须与知州通签文书施行。通判是兼行政与监察于一身的中央官吏,等于是给韩府君与整个云南郡的官员头顶上坐了一尊大佛。
如今云南郡官员皆在心中揣测这位长安派来的通判也不知好不好相与?
段家今日请来的皆是云南郡守辖下官眷,这件事情与每一家的利益都切身相关,此刻众妇人便有些同气连枝的意思。段夫人是个胆大的,便率先议论起来:“府君夫人出身大家,又向来瞧不上我,也不知这通判夫人出身如何?”
假若也是个出身大家的倒还好说,如果出身不如人,也不知韩夫人如何自处。
她这未尽之言众妇人都心知肚明,楼夫人立刻便笑着接口:“府君夫人向来在礼仪之上是不错的,必然是待如上宾。”
刘夫人立刻附和。
胡娇默默在心中将事过了一遍,暗自思虑:到时候若是府君与通判和谐相处便好,若是两方神仙打架,难道要下面这些属官遭殃?
她如今的社交圈子已经算是扩大许多,再加上个新来的通判夫人,也不知往后这圈子里会不会掀起风浪?
难道到时候还要站队不成?
不过想到她家里的学霸先生,她便略觉心安。似乎多难的事情在他眼里都不是问题。
正沉思着,段家的小厮却跑了进来,一头磕下去喊:“夫人,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惊的女先儿也住了口,又看不清眼前发生了何事,便闭着她那双盲目只将脑袋转来转去,一众夫人们也站了起来,段夫人性子急,立刻便道:“吐蕃又打起来了?”这才安生了多久啊?
那小厮跑的一头的汗,忙道:“回夫人,不是吐蕃与我军打起来了,是后园子里小郎君们打起来了!”
胡娇直觉不好,心道:别是这俩小祸胎头一次出门见客,就给她惹祸了吧?!
其余夫人也坐不住了,纷纷道:“这帮皮猴子,咱们快过去看看吧,恐是下人劝不住也是有的。”
那小厮立刻头前带路,段夫人带着一众妇人往后园子过去,才过了垂花门,便听得远远有哄哄闹闹的声音,紧赶着过去,只见一帮孩子分作两阵捉对儿撕打,刘夫人家的庶子被奶娘抱在怀里哭的气噎难言,似乎被这壮观的场面给吓住了,只一个劲儿将小身子往奶娘怀里钻。
今儿出门的时候,刘夫人早跟奶娘下了死令,一定要让小郎君跟别家的小郎君们玩玩,顶好是结交俩个知心的玩伴,说不得时间久了,他这个怯懦的性子也就改了。因此哪怕吓的放声大哭,奶娘也不敢将这孩子抱到前院去。
胡娇一眼看过去,就看到她家许小宝与武小贝正与段家两儿子捉对儿厮杀,居然不见頢势,还十分的兴奋,不由头疼。她过去揪着一手一个揪住了许小宝与武小贝,准备将这两对儿撕开。哪知道两对孩子打的正兴起,互相缠在一处,她这一提不要紧,段家俩儿子与许小宝武小贝都不肯撒手,竟然一手两只,就跟捆好的串儿似的,将四个孩子都提了起来。
段夫人:……
一众夫人:……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回去的时候,胡娇将整个脑袋都埋进马车的坐垫里,心里一遍遍默念着“丢死人了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在场的都是娇弱妇人,她就算不为自己想,为了许大人的官声着想,让人家一上来就吃惊于他家老婆一身蛮力,往后还怎么一起愉快玩耍啊?
她都瞧见了别的夫人那吃惊到震惊的神色,似乎她两只手提起四个小子是很吓人的举动,其实她当时还想说,一只手再加两只小子,她也照样提的起来。
许小宝与武小宝已经收拾干净了,临出门的时候胡娇还特意让小寒给他俩带了替换的衣裳,就为了怕这俩土匪吃饭或者玩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衣服,结果……他俩倒脏的挺彻底。
小寒将目光牢牢盯在车窗的窗帘之上,努力仔细的瞧着窗帘上锦缎的纹路,似乎要向一代织工发展,正在研究经纬织法。对许小宝与武小贝投过来的求助目光通通无视。
许小宝与武小贝惶恐极了。
他们往日也掐架的,从小掐到大,只不过今日参与掐架的人数……略多了一点,这架就掐的颇有规模了。
俩小鬼心里还暗自得意呢。
能组织这么大规模的掐架,下次是不是就可以跟方师傅学习行军打仗了?!
哪知道他家娘亲自从上了马车,就黑着一张脸直接将脑袋埋进了车上的坐垫,就跟传说中他们兄弟俩曾经听过的沙漠中的一种大鸟一样,叫什么来着?对了鸵鸟!听说那大鸟就喜欢把脑袋埋进沙子里。
许小宝与武小贝蹭了过去,靠在胡娇身上,戳一戳她的肩膀:“娘——”
将脑袋整个捂起来的人纹丝不动。
俩小子再继续,拖长了调子叫:“娘——”
“臭小子,走开!别理我!”真是丢脸死了!这下回去都没脸见许大哥了!
说不定没过几日,关于她的传言就跟段夫人怒砸段功曹的传言一样,在云南郡官员中传开了。到时候许大人就会成为同僚的笑话!
他是多么骄傲的人,跟段功曹那种没脸没皮的男人全然不同,怎么能被别人折损?
许小宝与武小宝戳了好几次,都没能将正常的娘亲给戳回来,只能去求助小寒:“小寒姐姐,你瞧瞧娘亲她怎么了?是不是头晕?”
小寒心道:小祖宗们,你们的娘这是被你们气到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