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高考我觉得我考得不坏,但也不算特别的好,肯定是没办法留在国内的。”
“我知道,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你先出国,等我们假期的时候就会见面,到时候我也会努力考到国外去。”阮溪的一颗心直直下沉,她表面很冷静,其实已经手足无措了。
周澄笑了笑,很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你不想出国,你的梦想一直都是清北,阮溪,我很喜欢你,跟你在一起很开心,但这不是我。”
在没有跟阮溪在一起之前,他每天的生活都很简单,也不会想那么多,跟每一个高中生一样,学校家里两点一线,他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一早也就接受了,直到阮溪走进他的生活中,他欣喜若狂的同时,也在惴惴不安。
不是没有想过,她到底喜欢自己什么。
可是这个问题他从来没问过,光是想想,就无法忍受,因为连他自己都在质疑,连他自己也觉得跟她不般配。
明明在这之前他不会这样的。就算在父母眼里,他始终不是优秀的,他也不会质疑自己。
他很烦这样的状态,很讨厌这样的自己。介意她跟别的男生之前的传闻,介意别人的想法,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每天心思深,不信任她,不信任自己,周澄想,他这样子能出国吗?
“不是距离的关系,不是异国恋的关系。”周澄很坦诚地回答,“就算我跟你在一个学校,其实也没差。”
那些人的话钻进他的耳朵,钻进他的心里——
“等到了大学,她会遇到更优秀的人,那才是她以后呆的人脉圈子。”
“清北那都是人中龙凤啊,等她见过了更好的,哪里还有周澄什么事啊。”
他能怎么办呢?
喜欢她是真的,害怕失去她是真的,然而自从心里冒出一个想法来时,初时疼痛难忍,宛如割肉一般,可是随之而来的便是久违的轻松。
“我很喜欢你,但我真的不想这样担惊受怕下去了,也不想再自我怀疑。我怕跟你的这段感情到时候会成为一种折磨,现在我还能勉强能忍受,以后呢?我不能要求你为了我的安心,而让自己平凡普通,阮溪,你很好,你不管到哪里都很耀眼,大家都会看你,很多人都会喜欢你,欣赏你,你会越来越优秀,未来注定会很精彩。”
“你站在那样高的地方,不必为了我要跳下来,”周澄失落怅然一笑,“而我也不想仰望着你,让自己的脖子都酸了。”
他从未在阮溪面前,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将自己的心理全都敞开让她看。
“分手吧。”
他终于开口说,“现在的我们并不适合再走下去了,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肯定会很难看,其实我也越来越讨厌现在的我了。”
她不必跳下来跟他站在一样的高度,他喜欢她的耀眼,也怕她的耀眼。
然而,难道她跟他在一起,就要遮住自己的优点,让自己不再变得耀眼吗?他不想那么自私,他喜欢她,他欣赏她,原本吸引他的就是这一面,怎么到了现在反而成了他忧虑的原因?
她就应该站在高高的地方,不用下来。
那种卑劣的心情难以启齿,他终于想通了,分开吧,有了这个念头后,他的心情平和了许多,也轻松了许多。
当然,有些话在心里没说,现在也不必说。
他会努力,努力成为非常优秀的人,等他努力站在跟她一样的高度时,等他也能那样坦荡的站在她身边时,他会回来。
再见,我的女孩。
再见,我的初恋。
☆、第59章 059.
阮溪是个很矛盾的人, 按理来说, 既然打定主意要走嫁豪门这条路,就该放下所谓的身段,汲汲营营才对, 然而她内里还是有无法抛却的自尊心, 这种自尊让她无法在周澄主动提出分手的时候, 还要低头想办法去挽回他。
对她来说,无论周澄说的这么一番话, 在外人听来, 是多么的令人感动,她只觉得浑身发冷,被放弃的感觉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抚平的。
在周澄说完这一通话之后,原本闷热的带着暑气的夏天,似乎一下过渡到了寒冬。
宛如置身于寒冬腊月中,阮溪从骨子里感觉到发冷,她同时又很庆幸,因为这种低温,这种从脚底直升上来的冷气,让她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冷静淡定。
“好。”阮溪听到自己轻声应道。
这就是她一直都想保持的优雅与从容。
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要做到姿态漂亮, 哪怕是被人分手这种令她措手不及的事, 她也要打起精神来, 绝不让自己在人前狼狈。
不过是分手而已。
她能接受。
周澄望着她平静的面庞, 心里泛上一种密密麻麻的疼痛感, 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样的决定,也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可对他来说,失去自我远比失去一段感情更让他无法接受。
他也想坦坦荡荡。
“我送你回家。”就算到了分手的这一刻,周澄还是对阮溪非常体贴,这也是他内心的一点奢望,希望能再陪她走一段路,如果以后还有机会,那该多幸运。
阮溪脸上毫无难过的表情,她后退一步,再无面对他时的甜蜜与羞怯,重新武装上来的则是对待普通同学的疏离与礼貌。
几乎是短短几分钟时间,她就已经成功地将自己从周澄女友的身份中彻底脱离。
她抬头看向周澄,浅笑着摇头,“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由于阮溪很坚持,周澄也没有办法,两人算是和平分手了。
从头到尾没有争执,没有撕逼,就连说话都没有很大声音,阮溪在公园门口目送着周澄上了计程车。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坐上计程车的那一瞬间,周澄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喉咙很干涩,以至于他剧烈的开始咳嗽起来,他的口袋里还装着准备好的项链,是要送给阮溪的十八岁礼物。他忘记了,还没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