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2 / 2)

田从焘默然回府,也不管时辰已经不早,把心腹幕僚们都叫来开会,继续研究几大京卫的整顿工作。这些日子他抓不到孝义,陆府那边也没什么特别的消息传出来,他只能把精力放在这上面。

就这样一直忙碌着过了年,到开春,陆家那边还是没什么变化,陆静淑依旧足不出户,除了偶尔上门拜访的柳歆诚,也只有丛莲如见过她。

“……她连账本都没看,只说信得过我,让我凡事与李妈妈商议就好。”丛莲如叹息一声,“上次林太太请陆姑娘去,她也托病推辞了。”

田从焘面无表情,点点头:“辛苦你了。”然后就端茶送客。

看来孝义是铁了心不放赵琰回来了,他能怎么做?真的去当面跟“陆静淑”对质?当然是不现实的,依照出事这半年来陆府的反应来看,现在这个“陆静淑”没准才是原装的。

那么就这样接受现实?有一天过一天,等着自己也被原主取代的一天?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他和赵琰所做的努力,还有意义么?

他忍不住问道真:“人死后,真的有轮回么?”

“在吾等修习佛法之人看来,自然是有的。”道真双手合十,诵一声佛号,又道,“只是死去万事皆空,倒不如活着的时候多想想怎么活。”

郝罗博在旁接口:“正是,未知生,焉知死,殿下正值好年华,怎么想起问这个来?”

田从焘看他警惕的神情,不由一笑:“不过是一时感叹,近来我常想,若是事未做成,人就已经死了,那前面种种谋划,岂不是白费?”

“这就看各人命数了。”道真接道,“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如此而已。”

田从焘重复了一句:“天命?”呵呵,就算是天命,他也得跟他争一争!

这番生死之谈后不久,东都快马前来报丧,在位二十九年的田惟彰驾崩,新帝已于灵前继位,召长安宫内嫔妃及各宗室藩王、官员赴东都奔丧。

田从焘陪着听到消息大受打击的林贵妃赶赴东都,一时间没了空闲再想赵琰的事。

与此同时,另一个空间里,孝义转达了这个消息:“田惟彰死了,你还不想出去么?”

“他死了关我什么事?”赵琰伸指在瓶壁上戳出一溜坑,然后看着小坑慢慢回弹,觉得深有趣味,“我觉得现在挺好的,什么也不用想,感觉不到时间空间,整个人都放松了,我哪儿都不去。”

孝义绕着花瓶转了几圈,最后耸肩道:“我本来是想试试他对你的感情,没想到倒试出你来了。我算是发现了,要论无情,真没人比得上你!”

赵琰翻了个白眼:“你省省吧!我早看清你这个王八蛋了,说得好听,为了谁怎么样的,其实你就是把我们这些人当玩具,或者说,你把这个故事当做了一个经营游戏。只准剧情朝着你期待的方向发展,一旦我们谁不听你的话,按自己意志行事了,你就横插一手,直接搅乱,然后再看我们的反应,自己偷乐。”

说到这里,她愤愤的伸脚踢了一下瓶壁:“我最后告诉你一次,老娘不跟你玩了,你想怎么做,随意吧!”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相信,但是你难道连自己的感情都不相信了吗?就算你对赵王真的无情,你对陈皎宁总有义吧?她可是很担心你哦,而且她已经发现陆静淑的不对劲了。还有柳歆诚,你忍心他就这么傻傻的守着那个陆静淑么?”

赵琰冷哼:“他活该!再说他和陆静淑不是官配么?陈皎宁都出嫁了,有什么可要我担心的?他们两个,再加上赵王,谁都不是离了我就不能活,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不用拿这些npc来哄我了,我不会上当的。”

孝义劝不动她,发狠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是还听不进去,可别怪我使强制手段!”

赵琰讶道:“你还真要让我回去?那‘陆静淑’怎么办?你再把她关回来?前后变化这么大,你是想把陆家人折磨疯么?”

孝义反问:“那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告诉你,你要是真把我扔回陆静淑身体里,我就死给你看!”赵琰已经不对孝义的节操抱希望了,所以干脆威胁道。

谁知孝义听了以后,并没跳脚,反而捋捋胡子,说道:“好吧,既然你都说了让我随意,那我这个玩家,就按我的玩法来了!”

☆、第124章 新帝登基

元庆五年三月,田惟彰驾崩,太子田从熙即皇帝位,尊封皇后苏氏为太后,刚做了太子妃仅一月的宋氏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皇后。

新帝登基少不得要多方施恩,他先是分别尊封先帝诸嫔妃为太妃,又听从太后之命,下旨特许在丧期过后,各嫔妃可出宫至子女府中居住,享受天伦之乐。至于无子女不愿出宫的,自然还可留在长安宫中居住,一应供给比之前俱升一等。

因东都宫室不多,在先帝梓宫入了陵寝之后,新帝就安排人先送来奔丧的诸嫔妃回长安,同时打算把赵王和齐王两位兄长留在东都眼皮子底下看着。

谁知林贵妃——现在是林贵太妃了——自先帝崩逝后一直生着病,到这时才稍有好转,赵王自然不放心母亲长途奔波,要亲自护送她返回长安。

田从熙只得退一步,留贵太妃在东都休养,可惜贵太妃“不识抬举”,坚持要回长安,赵王为人子,自然也得坚持护送,田从熙很有些恼火,最后还是太后出面劝他:“来日方长,你急的什么?就算他回了长安,也翻不出什么浪,当务之急,是朝政。”

田从熙这才不甘心的放了赵王母子回去,他一走,留齐王也没了意义,于是田从熙索性让他们结伴回去了,转而将精力用在了朝堂上。

如今朝中秦远为左相,顾名俊为右相,秦远为人谨慎低调,顾名俊则弟子众多,无论是六部还是都察院翰林院,都有他的弟子在,所以虽然按例左相在右相之上,现在朝中实际却是以顾名俊为首。

“顾名俊虽然自成一派,可他一向胆子不大,你不用急着动他,先用着他稳定朝堂,等你手下有合适的人了,再慢慢换了他也不迟。”太后如是说道。

田从熙对母后一向是信服的,听完点头又问:“那秦远呢?”

太后苏蘅回道:“秦远这个人是个能臣,也是个孤臣,这是你父皇给你留的人,你要好好用。”

田从熙皱眉:“父皇在时也是这么说的,但他跟大哥似乎关系不浅。”

太后道:“傻孩子,你才是皇帝,名正言顺的正统。秦远是两榜进士出身,虽然带过兵,但骨子里还是个文人,他这样的人,只会奉你为主,是不会有二心的。”

有了太后这番话,田从熙信心满满,开始着手想去做先帝念念不忘却限于时势未能完成的事情。

回到东都的田从焘听说了新帝这段时间的动作,微微摇头,连郝罗博都说:“皇上还是年纪小,太心急了,连三年无改父道都不顾了。”

“其实这本是先帝心中心心念念的事,皇上此举,实是继承了先帝遗志。”田从焘说了一句良心话。

土地兼并、军务废弛、官员*、民不聊生,繁华盛景之下隐藏的危机,田惟彰并不是没看在眼里,只是他要顾虑的事情太多,有他的颜面,有臣子们的反应,有边患的威胁,有很多很多,让他一时难以下定决心放手去做。

可他又不甘心,就把这一切跟赵王和太子两个儿子说了,希望他们这些小一辈的人能有这个魄力和决心去做这件事,让帝国重新焕发生机,最终达成真正的盛世。

可惜,这些事他只跟两个儿子和几个亲近信任的臣子说过,其他绝大部分的大臣是不知道的,于是在田从熙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开始任用改革派臣子的时候,朝中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很多负面的声音。

事实上,郝罗博的评价都还算温和的,有些老臣见了新帝这一番动作,私底下连“主少国疑、人心不附”都说出来了。

好在先帝早有布置,两位丞相还能顶住压力,各部尚书虽心中各有疑虑,在两位丞相面前也都隐而未发。再加上先帝去世之前终于下旨把军队的人事任免权交还给了五军都督府,让武官有了跟文官对抗的底气,年少的新帝田从熙并没遭遇多少明面上的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