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吃饭。”
走了几步她忽然想到方才他说的另一句话,军师?他找谁做军师了?
许是要下雨了,气流沉滞不停,不见半点清风。放衙后虞司宾还要送东西去礼部,柳芳菲便自己走了。旁边没人聒噪,意外的不自在。莫非她真的已经喜欢上他了?真是奇怪。她也是姑娘,也曾想过自己喜欢的男子是如何的。可没有想到,最后竟是虞司宾。
弱不禁风不说,憨直木讷不说,还是个唠叨人。无论怎么看都不是她曾憧憬过的,感情实在是件奇怪事。
柳家马车仍停在鸿胪寺门口,车夫下车迎她,柳芳菲摆摆手,“天热,车厢更闷,我自己走回去。”
车夫说道,“瞧着天色快要下雨了,姑娘还是上车吧。”
“那你驱车跟在后头吧。”
她执意,车夫也唯有如此,驾了马车慢吞吞跟在她后面。进了街道行人多了起来,车夫顾着左瞧右瞧免得撞到行人。过了一会,就把人跟丢了。还没再行十步,天就突降滂沱大雨。
柳芳菲回头看去,不见马车,便去了近处屋檐。雨已打湿了丁点衣裳,她抬手拍去雨水,边等自家马车。
不过小半会,就有人在后头叫她。她回头看去,那人已弯身笑道,“这不是柳姑娘吗?怎么没带伞吗?掌柜让小的请姑娘进去坐。”
柳芳菲迟疑片刻,这才想起来,当即抬头去看,这酒楼可不就是虞司宾家的。那日看戏的也是这,她倒忘了,无怪乎看小二有些眼熟。
“不必了,我在这站着就好,一会我家马车要来,怕看漏了。”
“那无妨,小的在这看着就好。见了马车就上前问问,不会错过的。”小二面露难色,“您要是不进去,掌柜铁定要责骂我。”
柳芳菲皱眉,“他骂你做什么?”
“您和我们少东家可是朋友,掌柜看重着呢。”
话落,那掌柜刚好出来请人,听见这话立刻说道,“什么朋友,是未来少奶奶。”
柳芳菲脸顿时红了,“掌柜在胡说什么,这话不能乱说。”
掌柜笑得精明,“柳姑娘不用遮掩了,在下都瞧见少爷跟您父亲搭肩喝酒来着,这事藏不住的。”
柳芳菲微愣,“我父亲?何时?”
“就是那日您和少东家来一块听戏的时候。”
柳芳菲猛然明白,为什么虞司宾对一起喝酒的那人遮遮掩掩了。父亲和他喝酒?为什么?而且还瞒着自己。
掌柜见她脸色瞬间变了,还以为她介意这玩笑话。想想也确实不妥,没敢再说,倒紧张得冒了汗,“在下是个粗人,有话得罪了姑娘可千万不要在意。”
这些话柳芳菲没有听见,恰好车夫已看见她,将马车赶到面前。听着马蹄声,她又想起这马车也是莫名的就来接她了。
前有马车来鸿胪寺,后有父亲寻虞司宾。两者放在一起,她忽然想通了。
他关心自己?
以为从未被他当做女儿,甚至她儿时那样嫌恶他,他恢复神智后也不亲近他,还大吵过。此后就形同路人了,她也一直将自己当做寄宿四房屋檐下的一个人而已,而没有任何身为柳家人的归属感。
坐上马车,车顶棚敲打着雨珠,咚咚作响。凌乱无节奏,一如她又起波澜的心绪,乱……
回到家中,换下官服,外头大雨已渐渐停歇。这种雨来得汹涌,去得也快。不过下了一场雨,也凉快了许多。
她问了下人父亲可回来了,下人答还没有,又道,“四爷每日早出晚归,估摸得晚些。”
说罢,还很快地看了她一眼。
柳芳菲也瞧见他看自己的眼神了,对啊,做女儿的不知父亲归家时辰,却连他一个下人都知道。
原来不是自己不被他当做女儿,只是她一直不承认那人是自己的父亲。
自己的事,他有留意着,可因往日间隙,两人不可能像父女那般亲近。她是完全将他当做陌路人,他却是面上冷,暗地还帮着。说起来,她才是最没良心的那个。
柳定泽不欠她和哥哥什么,他那样喜欢方青,却在两人中无故多了她和哥哥两个孩子。对他那样的人来说,哪里能接受?可即使不能接受,还是没有将她当做过路人。
她在窗前坐了许久,才发现自己才是冷漠自私的那个。
为何要羡慕柳雁有个好父亲,她分明也是有的。
只是她将那份亲情推拒在外,一切不过是她自作自受罢了。
雨已彻底停了,闷热也全然消散。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端午
五月五端午,虞夫人让人做了肉粽,一早上就让下人送去给儿子。到了中午见下人拿了个空盘子出来,笑道,“怎么今年柏舟这么喜欢吃粽子了,一眨眼就见空。等会再端一盘进去吧。”
下人说道,“禀夫人,少爷将粽子装进食盒里带走了。”
虞夫人看看平日跟在儿子一旁的家丁都在,倒是几个婢女不在旁边,问道,“去玩了?怎么不带上你们?”
众人笑笑,答道,“少爷每回去见柳家姑娘,总要带上一些姑娘掩人耳目的。”
“柳家姑娘?”虞夫人到底是个过来人,“是喜欢的姑娘?”见他们仍是笑,不好回答的模样,她也笑笑,“这小子,真是争气。”
下人见主母高兴,也纷纷说道“每日都让小的午时凿冰送去,给那柳姑娘送冷汤解渴”“少爷还特地请了柳姑娘喜欢的戏班子”“少爷今日勤奋用功,也是柳姑娘的缘故”……
件件事情都听着是好的,又懂事又上进了,虞夫人听得高兴,“我说他今年怎么总往外跑了,原来是有了心仪的姑娘。他倒是傻,怎么不跟我这做娘的说。”想的欢愉,又想起句话,“那柳姑娘也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