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涟安慰他们自己现在已经没事了,过得挺好的,而且楚月河如今的处境也不见得能好,让他们消消气。至于楚文轩,他这个父亲做的太不称职,她已经不打算认他,就当个陌生人好了。
二老怒气这才消了些,平静下来,换个话题。
“对了,你娘亲过几天就要回来了。本来隔得远,她都不打算回来给荔萝送亲,可听说你好了,她想回来看看你。”太主说着,一边观察星涟的反应,有些担心她会不高兴。
郗芳华这个娘做得不比楚文轩好多少,眼下又另嫁生子,她自己是家庭和睦了,可怜星涟父母双全却像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尤其到时候她丈夫和小儿子也会一起来,见了面很难不尴尬。
若是星涟对郗芳华心怀怨恨,他们也很能理解,但一个女儿一个外孙女,他们当然希望母女二人和好。
星涟只是淡淡一笑,脸上既没表现出难过也没有怨恨,道:“回来就回来吧,只是我没什么想和母亲说的,我们以前就感情淡薄,这么些年不见,想必她看我和看旁人也没什么两样了。”
太主有心为女儿说几句好话,可酝酿了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星涟此番看起来比以前稳重得多了,性子也不如原来活泼张扬,想是受了不少罪,才磨砺了一下心性。他们不像老秦公夫妇那么对她无限宠溺,觉得现在她性格沉静下来说不定是好事。
他们给星涟准备好了一个房间,不过荔萝想和她多处处谈谈心,便让她和自己一起睡。两人虽然几年不见,但在宫里相处的几天已经把以前的姐妹亲情找回来了。
夜里两人并排躺在床上,聊起了只有女孩子之间才能说的话题。
“以前呀,我和蘅芜经常这么一起睡,可她嫁人之后,已经很久没人陪我了,我好寂寞呀。”荔萝手臂枕着后脑感叹道。
星涟打趣她:“放心,不久之后就有人陪你,你不会再觉得寂寞了。”
“坏蛋,你竟敢取笑我!”荔萝半嗔半笑着拍了她一下,脸上又现出忧郁之色,“可是,我好害怕嫁过去之后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好,万一像姑姑那样所遇非人……”
她猛然捂住嘴,抱歉地看了星涟一眼。
“我没关系,我娘确实嫁错了人,我也觉得她挺可怜的,不过她以后过得好就行了。”星涟笑着摇摇头,又安慰她,“你放心,舅舅舅妈和外祖父他们对你那么好,肯定会给你挑个最好的夫婿。”
她手肘捅了捅荔萝,偏头暧昧地对她笑着:“你有没有见过你的未婚夫,长得好看吗?”
荔萝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支支吾吾地说:“见过两次,长得……也、也就那样吧,比从渊表哥可差远了,就是挺有才华的。整个人的话,马马虎虎吧。”
星涟瞧她这神态便知她是中意这个郎君的。荔萝的未婚夫是前年先帝在世时亲点的探花郎,长相自然不会差,听说又是个大官的长子,前途无量,她定是害羞了才这么说。
“是吗?我看呀,你就是迫不及待地想出嫁了,才觉得难以独守空床!”星涟一根手指在她脸上抹了一下,“羞羞羞!”
“臭丫头,说的什么话,真不害臊!”
荔萝爬起来挠她痒痒,两人嘻嘻哈哈打闹了一阵,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玩累了才又躺下。
“不要说我了,说说你吧。”荔萝转身侧卧,面对着她,“在宫里那几天,我看皇上对你很好啊,我看你们俩长得都这么好看,真是天生一对。皇上什么时候封你做娘娘啊?”
这下轮到星涟不好意思,不过她还是大大方方地说了。
“我是有点喜欢皇上,不过这事儿还不一定吧。你想想,要是以后整天困在宫里多难过啊。”星涟瘪瘪嘴,她不想一辈子住在宫里,可也不舍得离开桓肆,这就是她最纠结的地方。
荔萝点点头:“那你可要好好想清楚,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便相依着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梳洗,去向长辈问过安,用过早膳后,荔萝母亲郗夫人问她们俩要不要一起去市集转转置办些东西,两个姑娘欣然应允。
到了街上,郗夫人要去和她几个好友喝茶,便给了她们钱让星涟和荔萝自己去玩,有家丁和夏蝉跟着,她们没危险的。
两人自然求之不得,一起去逛了首饰铺子和成衣店,买了几样造型别致的珠钗和项链,又买了几件流行款式的新衣裳。
完了星涟拉着荔萝直奔小吃摊,买了几十串肉串和糖果子,四只手拿满了,一路走一路吃。
经过一条通道口,星涟无意间往里面一撇,望见那一头的街上一个人一闪而过,不禁愣了一下。她跑向通道那一头,左右张望,街上人群熙熙攘攘,那个人影早就不见了。
“怎么了?”荔萝追上来,嘴里含着食物含糊不清地问她。
星涟不确定地道:“没什么,只是我刚才好像看见月河了。”
第66章
“会不会是你眼花看错了?我觉得她应该没那么笨大白天跑到街上来溜达。”荔萝也听她说楚月河逃跑了, 现在还没找到人, 知道星涟心里肯定记挂着这事儿。
从前她们不爱和月河打交道就是觉得她心机太深沉,很少将情绪表露出来, 对人处事面面俱到,好得不真实。这种人心思缜密,要躲肯定会找个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 甚至都有可能早出城了, 怎么会傻到等着人家去抓她,还青天白日在外露面。
星涟有些迟疑地点点头:“有可能吧, 不然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
两人带着随从在这条街玩了一会儿,再也没看到过疑似楚月河的人出现, 星涟只好说可能真是自己疑神疑鬼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 她还是让夏蝉回宫通知皇上一声, 看要不要在这一带搜查一下。
这一片区街市密集, 云集了很多商贩和流动人口,要藏身在他们中间应该还挺容易的。只是月河这个人一向自命清高得很,从来不愿意与“下等人”有所接触,觉得他们身上脏。要是她真躲到了这里,星涟还要夸她一句转性了能屈能伸。
在街上玩累了, 荔萝带星涟去到郗夫人她们聚会的酒楼, 郗夫人见她俩过来,将她们唤到身边。
与郗夫人交好的都是一些权贵世家出来的贵妇,五六个人坐了一桌子,她们认得荔萝, 却没见过长大的星涟。
“阿容,你们家荔萝也要出嫁了,你是不是怕以后太清静,又找来这么标志的一个姑娘养着?”一位夫人开玩笑地问道,又细细将星涟上下打量,惊喜道,“哟,这真是仙女儿下凡,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我们家那丫头跟她一比都不能见人了!”
郗夫人掩口笑道:“你说笑了。”她拉过星涟向贵妇人们介绍,“这是我们家外甥女,小姑子的女儿楚星涟,她祖父就是故去的楚老国公呀!来,星涟,向各位婶婶问好,她们都是舅妈的好姐妹,你不要拘谨。”
星涟是最会讨长辈开心的,笑盈盈道:“舅妈才在说笑呢,我看在座各位都这么年轻美丽,应该叫大姐才对。星涟见过各位姐姐,这厢有礼了。”一边说着一边作了个揖。
女人都喜欢人家夸自己年轻漂亮,哪怕知道是假的也爱听。大家都被她逗得大笑了起来,郗夫人假嗔道:“你叫她们姐姐,却叫我舅妈,岂不是乱了辈分?”
一位夫人对郗夫人摆摆手:“不妨事,咱们这辈分各论各的就好,就是个称呼罢了,你又不会被叫老了几岁。”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