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1 / 2)

“我不记得我跟你们染家有什么关系。”

“子承,你是如烟的孩子,怎么会跟我们没关系呢?我是你外祖母,桦儿是你表姐,侯爷是你表哥……”

廖子承面无表情地打断她的话:“从你们把我娘逐出家门的那一刻起,她就跟你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了。我是她儿子,我跟你们也没关系!”

“子承……”染老夫人的眼眶一红,泪水滚落了双颊。

廖子承淡漠地眨了眨眼,又面向染千桦道:“颖萝的案子破了,梅庄地图是不是应该给我了?”

染千桦抿了抿唇,神色复杂,定定地看着他,几番欲言又止,最终从怀里掏出一块折叠好的地图,递到了他手上。

廖子承拿过地图看了看,仿佛怀中,又对着帐幔问:“好了没?好了我们就动身。”

华珠想死的心都有了,上回是被父亲抓包,这次又被染老夫人和染千桦抓包,她的脸子已经掉得七七八八了。偏廖子承还问她好了没?要下逐客令,能别扯她做筏子不?

染千桦带着泪流满面的染老夫人离开了,临出门前,染千桦回头,神色凝重地看了廖子承一眼:“不要寻找梅庄。”

华珠一愣,怎么跟柳昭昭讲一模一样的话?柳昭昭临死前,叫月伶带话给她——不要寻找梅庄。时隔四月,华珠又从梅庄第三女的口中听到了同样的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带着疑惑,华珠与廖子承走出了兰芳阁。

此时阳光明媚,天空澄碧,周围的景物格外鲜活与艳丽。

左边是一片茂密的枫林,右边是一个芳香的花圃,花圃中,种满了染如烟偏爱的墨兰。一个爱种兰花的女子,一个字迹娟秀的女子,到底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要被生身父母逐出家门呢?就因为她坚持与余二老爷和离了吗?

“染家的园子可不得比御花园大,需要跑到行宫来赏花?风大,玉湖的水都快被吹干了,我要是您呀,就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免得被玉湖的风吹瞎了眼睛。”

那天,染老夫人就是听了余老太君的这番话才气得中风的。

话里两度提到了玉湖,可据她所知,京城根本没有哪个湖泊叫玉湖。

思量间,花圃深处,传来染老夫人声嘶力竭的哭吼。

“都怪你!都怪你!把我好端端的女儿赶跑了!害她年纪轻轻客死他乡,害子承在福建吃了那么多年的苦!我的外孙啦,居然被全县丞的人指着鼻子骂灾星、骂棺材子!都是你害的!你混账!你赔给我!你把如烟赔给我!你把子承赔给我!”

华珠循声望去,就见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华珠,华珠看不清他容貌,只能通过染老夫人的言辞与捶打他肩膀的动作,隐约判断出他就是曾经立下过汗马功劳,并架空了神策军的染老将军。神策军把控朝堂多年,曾一度拥有废黜皇帝的特权,弄得整个皇室人心涤荡。直到染老将军这匹黑马出山,才将神策军赶下了政治舞台。

说起来,染老将军算得上是北齐史上的军事神话了。但他的私生活比较简单,一生只娶了染老夫人一妻,二人育有两子一女,长子是前任宁远侯,两年前辞世,由长孙染世林继承衣钵;次子驻守东部边关,任骠骑元帅,他的夫人孩子也全部都在那边。

眼下染府中居住的染侯爷、染二爷、染三爷、染四爷、染千桦,皆为前任宁远侯所出。由于她提前打了招呼,在染老夫人的授意下,他们没上兰芳阁探望廖子承。其实,她挺想见见染四爷,因为他很有可能是年希珠未来的夫婿。

“年华珠你还走不走?”廖子承停下脚步,冷冷地问向落后一丈远的华珠。

华珠嘴角一抽,跟了上去。

自从颖萝死后,流风的情绪一直不怎么高涨,廖子承叫他坐在车厢内,他不干,自己骑马走在前头。

廖子承的天花并未完全治愈,身上仍有不少疹子。华珠拉好窗帘,尽量不让冷风灌入。见他把玩着从染千桦那儿得来的地图,闷不做声,华珠知他想起了早逝的娘亲。华珠的嘴皮子动了动,想问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可碍于他冰块一般的脸色,又决定先问点儿别的抛砖引玉。

“你还没告诉我梦见蛇,代表什么?”

廖子承唇角一勾,面色如常道:“代表性,和恐惧。”

性……性?!华珠的脸“唰”的一下红了。

廖子承握住她不知该往哪儿放的小手,轻声道:“我们早点完婚。”

早点完婚,早点圆房?!他是这个意思吗?怎么弄得跟她多欲求不满似的?她才没有那方面的想法!鬼晓得,她怎么会梦见跟性有关的东西!她好像也没干什么呀,没看小黄书,没看春宫图,也没……

脑海里忽而闪过那句“好痒,抓抓”。

华珠瞪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抽回被他握住的手,正襟危坐道:“你误会我了,我没那方面的想法。”

“嗯。”廖子承轻轻地应了一声,又看向她明显清瘦了许多的小脸,目光一动,“会尽早完婚的。”

一个人的梦境,能够非常真实地反映他的内心。华珠不知道的是,一场把自己气得够呛也吓得够呛的梦,除了性意识的萌动之外,也让廖子承看到她对婚事的不安、对生存环境的排斥。

华珠不知廖子承想了那么多,只是嘀咕着他刚好一天便开始欺负她,小脸臭了好一会儿,见车厢内的气氛又冷凝了起来,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话锋一转:“为什么染将军跟柳昭昭都说不要寻找梅庄?是不是她们去过梅庄?”

廖子承凝眸道:“不清楚。”

华珠绕了绕腰间的流苏,睁大眼问道:“我们好像从来没问过她们为什么会拥有梅庄地图,又为什么会被梅庄选中?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廖子承深邃的眸子里也掠过一丝困惑:“我问过染千桦,她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成为梅庄第三女,为什么会有梅庄地图。她只是一觉醒来,就有了地图,有了一本《梅庄五女》。”

华珠拿出小册子和笔,很认真地记下了这些疑点。记完,华珠又问:“已经有两张地图了,下一张找谁拿?”

廖子承点了点桌面,淡道:“不是两张。”

“嗯?”华珠眨了眨亮晶晶的眸子,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廖子承从怀里掏出另外两张地图,放在桌上。

华珠定睛一看,葱白指尖一一点过它们,数道:“一、二、三!染千桦的,柳昭昭的,最后一张是谁的?”

“长乐公主的。”廖子承淡淡说完,见华珠一脸不解又皱着小眉头看他,便解释道,“颖萝死后,我在灯笼里发现了迷香,开始怀疑陈轩。你和染千桦来帝师府看我的那天,陈轩刻意引诱公主跟踪他,又当着公主的面演了一出深情戏码。那时,我就怀疑,他是想击溃公主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引诱公主以梅庄地图做条件换取他存活的机会。”

华珠似有顿悟:“啊,难怪女道士总是告诉那些信徒,只要大家把最好的东西奉献给天神,天神便会福泽他们。陈轩、染将军和公主各自离开后,你说有好戏登场,叫流风跟上,就是为了偷地图?”

廖子承点了点头:“嗯。流风曾经潜入过公主府找地图,但是没找到。长乐公主常得非常好,连最信任的驸马都没告诉。我也只能等到她翻出地图,再偷梁换柱了。”

想起流风偷她肚兜又偷廖子承亵裤的本事,华珠丝毫不怀疑流风会失手。所以女道士烧掉的地图是假的,难怪长乐公主与陈轩都吓得半死,廖子承却一丝慌乱都无,敢情他一早将真地图收入囊中了。

这个男人啊……

华珠暗暗摇头,又问:“对了,这一次得天花,好像是故意争对你和长乐公主,染将军和陈轩都没被传染。我的话,不大清楚是不是他们的目标,毕竟我对天花免疫。”

“你不是,他们要对付的只有我和长乐公主。”廖子承平淡无波地给出了回答,仿佛谈论着别人,半分惊慌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