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洛边说边将已经下好的馄饨捞出,再洒上汤汁端了过来。
阿古拿了筷子,已闻到香味,笑道,“确实很香。”
马洛得意道,“那可不是,我的手艺邻里街坊都是知道的。”
一旁卖包子的韩氏轻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啊。”她又好奇道,“姑娘,看你穿的光线体面,怎的来这种地方吃馄饨啊?那些酒楼里的馄饨虽说贵点,但瞧着你也是吃的起的。”
阿古笑笑,“那日下大雨,我不是无意路过,来这避雨么?”
韩氏想了想,这才想起来,“对对,可不就是你。”
马洛一顿,“我怎么不知道?”
韩氏又想到那日骗他没人来过,佯装没听见。
阿古又道,“我有位朋友喜欢吃馄饨,我想亲自学了做给他吃。实不相瞒,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去过十来家酒楼档口尝了鲜。这碗我顶多只能吃两口,倒不是不好吃,是吃不下了。”
韩氏抿嘴笑道,“那朋友定是姑娘的情郎吧。”
“只是普通朋友罢了。”阿古又加了一句,“真的。”
韩氏已是满脸的笑,她可是过来人,能不懂么。
阿古吃了一口,又问了马洛做法,“我倒不是想打听秘方,就是想知道面料和水得配多少皮才好,煮时又得注意什么。”
马洛本来也没什么秘方,自己也是半路出家,能赚点小钱过日子就行了。她这么一说就挑了些小窍门说,见她满目敬意,心中飘然,说的也更多了,果然她只吃了两口就走了。马洛过去收碗筷时,韩氏问道,“阿翠还没回来啊?”
“哪里回得来。”马洛撇嘴,“赌坊要钱,我们还不起。”
韩氏轻笑,“你也是贼头了,竟丢下自己老婆不管,自己在外头快活。你做买卖那么多年,会没积蓄?等赌坊的人发了狠心,就要你还债了。”
马洛自知赌坊的人不会来找自己,他可是拿钱疏通好了的。那黄脸婆进去了就别出来了,死活他不会拿钱救她。
薛升没回京,阿古便自己去了南经阁看茶斗。
南经阁高有五层,临水而建,每层都有宽敞楼台,悬于水上。因池中种满荷花,已快是盛开时节,含苞待放,在清晨仍有雾气时往那看去,就像仙阁。
阿古从马车下来,还没多看两眼,旁边又有马车停下。她偏身看去,微微一顿,这马车……
车上很快就走下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面容清丽,眉目朗朗。由下人扶下马车,名目四看,立刻就见到了阿古。稍稍一怔,已是展笑。
阿古也冲她点了点头,这姑娘,不就是薛升一母同胞的妹妹薛凝么。
薛凝上前同她笑着,比划着指指南经阁,又做了喝茶的姿势。阿古淡笑,“你也是来看茶斗的么?”
薛凝点头,挽着她的手轻轻动了动步子。阿古会意,说道,“正好我也没结伴同行,那就一起吧。”
少女清秀的面庞笑意明朗,便和她一块往上走。
因来的早,此时南经阁还没来人。阿古不喜热闹,想临栏而坐。只是刚往那走,就被薛凝死死拉住,指着天又指了地,阿古问道,“怕高处么?”
薛凝诧异她竟看明白了,欣喜极了,点点头。
“那你挑个喜欢的位置吧。”阿古随她往中间走去,不知她为何会变成了哑巴。三年前她嫁薛升很匆忙,情投意合得了父亲同意,就嫁了。如今想想,薛家人她一个都不了解。
陆续来了人,楼台上热闹起来了。阿古喝了口茶,忽然觉得薛凝也是可以顺手利用的,她面色温婉,问道,“你哥哥不是喜欢吃馄饨么?我最近在拜师学艺,你是京城人,可知道哪里的最好吃?亦或是你哥哥最喜欢吃哪里的?”
薛凝身子蓦地僵了僵,眼里已有慌张,捉了她的手轻轻摇头。正要提指在她手上写些什么,她的奶娘魏嬷嬷已轻咳一声,笑道,“姑娘,你脸上怎么有些脏了,奶娘带您去洗洗吧。”
阿古微蹙眉头,薛凝看了她一眼,避开视线,随她走了。阿古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手掌,不知薛凝要告诉她什么,为什么这样慌张。而那魏嬷嬷,又在阻挠什么?
“刀把子确实是来过小店,但草民实在记不住他那天跟谁见过面。”
酒楼的小二恭敬答话,不知突然来了那么多官差做什么。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斜,倒也不担心,官也得讲理不是?
宋芷问道,“刀把子死那天来过这,你再仔细想想,他到底见过谁。”
小二当真不记得了,苦恼了半日,仍是摇头。宋芷拧眉稍想,转了法子问道,“那你想想,那天有没有比较奇怪的人来了这?”
小二又绞尽脑汁回想,反反复复想了几遍,才有些迟疑,“倒是有个戴着纱笠的姑娘来了,不过是在刀把子前面来,又在他后头走,没瞧见一起说话,因为那天刀把子不用我们进去斟茶倒水。”
“为何那姑娘你记得清楚?”
“因为她说她是路过京城探亲,可草民没看见她手里拿着包袱什么的,衣裳也很干净,真不像是风尘仆仆的人,也就多看了几眼。”
“当时她是在哪间房?”
小二想了半晌,才道,“一条廊道进去,第四间。”
宋芷追问道,“刀把子呢?”
“在第八间,也就是最后一间。”
“当时其他房可有人?”
“有。”
“那给那姑娘倒茶时,她可在房里?”
“在的。”
宋芷长眉紧拢,本来她还怀疑那姑娘就是和刀把子碰面的人,如今看来不是了。问不到什么线索,她准备去刀把子毒发时的地方看看。起身掸掸衣裳,理顺褶子。不过走了两步,她就顿下了步子。转身看着这房间,“每间房可都是一样的构造?”
“回大人,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