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兰溪本来就长得好看，尤其是一双恍如星月的眸子，只怕任何人都会沉溺其间。

小月站在那，也呆住了。她此时才发现，原来夜兰溪也不是一无是处的。他竟然还会弹琴。而且，他不笑的时候，竟然给人一种清冷孤傲之感，完全没了之前的窝囊劲儿。

那一刻，小月心中突然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他了。

小月一直在屋中等他，夜兰溪表演结束，一边数银子一边坐到她面前，欢喜的说：“阿月，你看，这是我赚的钱。以后你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我都可以带你去。”

小月没有说话，一个人心智如何，决定了他能走多远。能弹出那般美妙琴声的人，想必也不是平庸之辈。

难道以前，他都是装的？

她心头微怒，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夜兰溪，我要走了，好聚好散。”

小月刚要转身，夜兰溪便拉住了她的手，一双眼睛蓄满了泪水，像个可怜巴巴的孩子：“阿月，虽然你比我年长两岁，但我好歹也收留过你，而且是在你最落魄的时候。我们一起历经生死，一起相互扶持才走到了今日，我早已当你是我最亲近的人，你不能走。”

那祈求的语气，哽咽的声音，让小月有些不忍。

她心中也是五味陈杂，可是，她想要的不是江湖的波云诡谲，不是山庄的明争暗斗，更不是满腔仇恨。她知道夜兰溪是想要回去报仇的。可是这并不管她的事，她不想再掺和下去了。可是，就像夜兰溪说的，他们两人正就是生死与共过，在那么多个逃亡的日日夜夜里，他们是彼此的唯一。她隐隐感觉到，夜兰溪对她的感情不寻常，可是，她清楚的知道，他们终究是不可能的。也许，让他死心，才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夜兰溪，你知道的，我嫁过人，而且我喜欢的人，从来不是你。”

听了这般决绝的话，他却仍不放手。眼中带着某种决绝：“阿月，就算你对我无意，但也要有始有终，你忘了你要送去岳麓山清风别苑吗？我武功不济，若没了你，只怕出门就会被抓了。”

想起上一次夜兰溪失踪的情形，小月眼神微微一暗。她叹了口气，终究是心软了：“好，明日我们继续赶路。”

夜兰溪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欢喜的点了点头。

在她面前，他仍旧是那个笨笨的傻傻的夜兰溪。烤鱼能把衣服烧着，在河边洗个澡都能溺水，更别提在山间迷路，还采了毒蘑菇回来。总之，他就是个闯祸精，总要小月一直在后面给他擦屁股。

她一个不留神，他可能就有性命之忧。

所以，小月对他简直像保姆一样，无微不至。只是，后来的很多个夜里，她总是想起那日他在高台上弹琴的情形，白衣胜雪，风华绝代，成了她心头抹不去的疑虑。她希望他永远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庄主，可聚贤山庄这场叛乱，终究是以摧枯拉朽之势，让他迅速的长大了。

他再不是从前的那个他了。听着身旁均匀的呼吸声，小月也慢慢闭上了眼。在半梦半醒之间，她突然感觉到一双手小心翼翼的拂上了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