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没等柳絮说完,赵琛打断她的话,“你就这么急着嫁容二公子,怎么相中了?你不是喜欢陆志文那书呆子,这么快就转换门庭,跟容二公子眉来眼去。”
柳絮羞恼,冲口而出,“还不是你逼的,我不嫁人怎么离开王府?等我人老珠黄王爷才放我出府吗?”
“你休想嫁去容家,我不答应,你那都不能去。”赵琛心中气恼,暗道,她就这么想离开我,可见是薄情寡义之人,我对她恨不得把心掏出来,她无动于衷,真是铁石心肠。
柳絮气道;“你留下我想怎样?”
“我想怎样,你心里清楚,娶你为妻。”赵琛想都没想,冲口而出。
“你有妻有妾有子,我算什么?”柳絮道。
“那你要我怎么做,你说?”赵琛懊恼。
柳絮垂头,低低道;“我没让你怎样,你留在王府,跟你妻儿安享富贵,我嫁我的人,各不相干。”
赵琛冷笑,“各不相干?当初若不是你,我何以会来到此地?”
柳絮声儿弱了,“那你是恨我害了你,我承认是我的错,当初不该置气,但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把我留下,弥补不了什么,我们还是各走各的路,求你放了我。”
赵琛断然道;“等我何时改变主意,或许有那么一日。”
柳絮跟他谈不拢,耽搁下去无果,轻声道;“我该回去了。”
她转身,迈出一步,赵琛在背后一把扯住她手臂,往怀里一带,柳絮便跌入他怀里,头趴在他胸口上,赵琛抚摸她的乌发,放软了声音,“多呆一会。”
柳絮硬下心肠,慢慢推开他,轻声道;“我真的该走了,我说的话,王爷好好想想。”
赵琛直看着柳絮身影进了秋澜院后门,他转身站在湖边,良久,心里道,我若放手,从此就永远失去你。
赵琛眼望着湖面,心绪烦乱,上书皇帝,废梁王爵位,贬为庶民,跟柳絮一走了之,这或许是二人在一起唯一一条路,可是抛下王府众姬妾子女,远走高飞,王府一干女人瞬间变成孤儿寡母,从养尊处优,落入凄惨境地。
梁王兀自沉思,没注意到不远处竹林东侧有一人,一直注视这厢,梁王跟柳絮说话时,她眼睛死死盯着二人。
柳絮离开,梁王一个人矗立许久,才徐徐转回身,离开。
那个女子一直望着他的背影走远,直到看不见,身旁侍女轻声道;“郡主,王爷走远了,起风了,郡主回寝宫吧!”
康宁郡主似浑然不觉,一步步走向水边,那侍女大惊,想拦阻,康宁郡主徐徐走到赵琛方才站过的地方,这时,一阵秋风,吹皱了一湖方才还像镜面似平静无波的水面,冷风刮过,康宁郡主兀自迎风立着,一动不动,像木雕泥塑一样。
身旁侍女劝道;“郡主,还是回去吧!天都快黑了。”
康宁郡主慢慢转回身,同那侍女二人往萧寒殿走去。
柳絮从后门进去,就是秋澜院的小后花园,念琴迎面走来,“姑娘可回来了,紫霞姐要去找姑娘,被奴婢拦下,说奴婢去找姑娘。”
柳絮心想,亏没过多纠缠,王府里耳目众人,行事加小心。
念琴问起事情办得如何,柳絮简单几句带过,念琴松口气。
柳絮回屋,洗手,便走去偏厅用饭。
这厢紫霞带着丫鬟们把晚膳早已摆上桌,紫霞左等姑娘不回来,右等不回来,秋末,天道凉了,饭菜放一会就冷了,紫霞着急,对念琴道:“姑娘不知又逛去哪里,我出去找找。”
念琴掐算姑娘这时候正跟王爷见面,忙拦住道:“紫霞姐,还是我去吧,我知道姑娘常去的地方。
紫霞看看她,“也好,你快去快回。”
念琴脚步匆匆走了。
念琴走没一刻钟,秋澜院的下人就嚷嚷着,姑娘回来了。
紫霞摸摸桌上的菜肴,都还热乎,就是那盆汤有点冷了,她端下去,拿到小厨房,用小铜炉热。
她看着锅里的汤滚沸,汤锅双耳垫着布想端下来,铜锅烧热烫手,她手一抖,汤锅一倾斜,汤水洒到裙子上,一个小丫鬟趴门,“紫霞姐,姑娘找你呢!问你去哪了。”
紫霞把手上的锅递给她,“说我去换件衣衫就来。”
紫霞匆匆走到下处,她进屋里翻出一条裙子胡乱换上,拿起那条弄脏了的裙子,刚想放到脸盆里洗,一股香气,若有如无,她身为侍女,侍候主子的下人,没资格熏衣裳,这衣裳上那来的香气,且这种香气很特殊,不是平常用的熏香,突然想起,下晌给姑娘熏衣裳用的是王妃给的那匣子香料,她有点奇怪,把裙子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是这条裙子上散发出来的清香,看样子这匣子香料很特别,自己只是给姑娘熏衣裳时沾染上,过了几个时辰,香气仍不褪去。
突然,她心头一紧,王妃叫她过去,问了不少表姑娘的事情,这匣子香料难道…….。
良久,紫霞把裙子放到盆子里,把脸盆推到床底下,心想,等侍候姑娘用完饭得空再洗。
紫霞走去东偏厅,看丫鬟出出进进,捡桌子,自己上来晚了,姑娘吃完了,她走进去,看一个小丫鬟跪地举着水盆,姑娘正在洗手,柳絮洗两下,接过念琴递上来的帛布擦手,看见她,笑道:“我刚想让人去叫你,今晚膳有一碟子奶皮酥,我知道你爱吃,我让她们给留起来,收到斗橱里,快吃去。”
紫霞的心微微一热,她从小卖到王府,还没人对自己这么好,除了妹妹紫苏。
紫霞从斗橱里端出那碟子点心,拈起一块,放到嘴里,竟吃出一丝苦涩,回头看柳絮正微笑看着她吃。
紫霞心一酸,忙掉过头,表姑娘心细,她怕她看出自己情绪变化,她妹妹紫苏在陈王妃屋里当差,她是王妃的人,心应该向着王妃的,不,是必须向着王妃的。
剪刀胡同,柳家院门口,围着一群人,管家陈录一脚踹开院门,身后人蜂拥而入,陈录进屋里,东西屋都没人,东屋里柜子敞开,破旧的衣裳甩了一炕,像是有人翻过一样,西屋空空的连个家什都没有,东屋好像有人刚住过。
陈录一挥手,“给我搜。”
那群人冲到后院,连柴垛都拨拉开找了,什么人都没有,一个下人提着一只人的手指,跑进来,“总管,这是在院子里找到的,还有血,血还未凝固,像是刚刚剁下来的。”
陈录接过,看一眼,这是一个男人的小拇指,随即一甩,那只断了的手指正好落入脏水桶里。
陈录有点垂头丧气,一挥手,“撤。”一干人走了。
陈录当下回王府,直接奔王妃正院,陈王妃屏退左右,紧张地问;“怎么样,找到那个男人了吗?”
陈录摇头,“有人比奴才快了一步,奴才到柳家,找到一只刚剁下来的手指,人不见了,奴才想大概处置了。”
陈氏暗惊,“谁出手这么快?”思忖,难道是王爷?此人手段狠辣,应该是梁王无疑。”
陈录道;“奴才问左右邻居,有人说看见一伙人从柳家拖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塞在车子里,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