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溪玉点头,可想到什么,又急得口不择言道:“圣主,我先给你包扎下伤口吧,哦不,我给喝花茶水,睡一觉就能好,葛老说胎毒发作前一定要睡觉,睡一觉就好了,圣主现在睡吧,我可以陪着你,你可以练功,不要让胎毒发作,圣主,你……”她还想说什么,可是眼前的圣主突然身体抖动了下,那怪异的动作生生让罗溪玉嗓子里的话掐在了喉中。
抖到第二下,圣主的脸色已有些发青,他没有睁开眼,但是身体已经开始微颤似乎在忍受着剧痛,他用尽全力放开了罗溪的手,喉咙动了几动,才沙哑的挤出一句,似乎已控制不住音调般的困难:“太……晚了,听……话……”
说完他僵硬的握紧手中的枯骨鞭,突然往一旁的石壁上一甩,顿时那尖锐的刺尾便如割豆腐一样,在石壁中掏出个可容两人的石洞。
而这时无论他喉咙怎么动,却也说不出话来,只是血红的眼盯着罗溪玉,手艰难的指着那一处碎壁,此时他眼中那五分之一的眼白已经开始被红色填满,而脸上抽搐的更严重,额头脸颊的汗水滴到了地上,指着碎壁的手指都难以控制方向。
罗溪玉已经被数度吓破了胆,一次一次一次的,可是眼前这个人,这个状态,她一边觉得荒谬,怎么会有人突然变的不是自己,可是一面又信得鬼迷心窍,那一刻她简直是一瘸一拐的忍着疼连滚带爬的挤入洞里。
那洞说来有两个人大,可是也够坐着伸直脚的,连腰都抬不直,如果不是她身弱体软,恐怕头都不好塞进去,可是没办法挑剔,在这种情况下,又怎么能照顾到舒适度,她便如同一个半曲的虫子,曲在洞里,只哆嗦的露出一张脸。
圣主僵硬的起身,一步一步的移过去,连脚都似抬不起来,但他仍执着的走近,看着惊慌的罗溪玉,他动了动手,却没有摸过去,而是蹲不下去的半跪在地,一块一块石头拿起堵住,只□□块就将洞口堵得严实,直到抖着手推了推后确定无虞,这才起身。
只是刚抬起右腿,整个腿便似千金重般又重重的落了回去,似乎已对身体失去的控制力,罗溪玉此时正蜷在石壁里全身不由自由的哆嗦,可是她还是顺着石头堆着的缝隙向外看。
看到圣主低头半跪在地,似乎要起身,但试了几次,手指已用力磨抓着碎石头,直到试了四次,才终于从地上摇晃的直起身,罗溪玉看不清圣主的脸,但黑袍上的血走一步滴数滴,撒得到底都是,而他似已经不在意。
他僵着动作,手里拖着黑鞭,脚步拖在地上,转身艰难的离开罗溪玉所在的石壁,向最远的裂缝口走去,似乎要走的远一些,又似乎想回崖下。
那一步一步执意,就在罗溪玉本来用衣袍掩着口鼻,忍不住想松开喊住他,因为再走几步就真是掉到悬崖下了,可是刚手一动,便见圣主突然脚步一停,一种怪异的声音传来,然后全身骨头如重组一般的响起,整个脊背不复挺直,反而以一种腰身眍,肩膀下垂怪异姿势,正面不知如何,只看背部,罗溪玉便全身发冷起来。
那个熟悉的人,不过只是一个动作的变换,她便知道,圣主,已经不在了,而眼前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圣主所说的,失去意识后的另一个人。
罗溪玉不清楚为什么圣主会有意识不存在一说,甚至胎毒究竟是什么东西,她也不得而知,她想过会不会是人格分裂一类,但是这么久的时间相处,圣主的意志非常之强,绝对不是普通人可比,第二人格的存在几乎微乎其微。
但是有精神类隐疾的人,第二人格的人比例也很大,她不懂也想不明白,但也知道原本的圣就已经可怕至极,似乎胎毒发作后,连葛老都谈之色变,那应该是更可怕的存在,她怎么能不怕。
不过很快,罗溪玉又排除了第二人格一说,没有什么人第二人格会连眼晴瞳都变了,变得不像人一般,甚至没有感情一般,连话都说不了,只会发出声音。
可是意识到这一点后,只会让她更为恐惧,这到底是什么?圣主的胎毒本质上与这个人有什么区别,胎毒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罗溪玉手颤的紧捂住嘴,不敢有一丝气息外漏,她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好像只要发出一点点声音,或者有一点点气息大了,那个在崖口边弯着身体似乎暴躁的左嗅右闻的在寻找什么的异样人,就会立即察觉的走过来。
她一边惊恐的透过石缝看着,一面捂住嘴,呼吸变得很慢很慢,她告诉自己关健时刻不能掉链子,可是就算她再小心再小心,这个石裂毕竟只有三四米的空间。
那个人一直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不断的四处走动,没有规律的急燥的一遍一遍的,终于,他像是闻到了什么,原本背对罗溪玉,却倏的转过身,那弯着腰,手垂在膝上的怪异人,血红的眼晴竟突然的,毫无预兆的,盯向了罗溪玉的藏身之地。
第五十九章
在那个人朝她走来的时候,藏在石壁里的罗溪玉心脏都快要停止了,她甚至连呼吸都轻浅到根本没有气出进,即使是这样,那个怪异的人仍然朝她走来,从崖口到她藏身之地不过才几步的距离。
如果说起来,他也是刚刚从这里走过去,只是走过去的是圣主,走过来的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那倒竖的瞳孔和铁青的脸色与姿势习惯,给罗溪玉的感觉,好像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似的。
他终于站定在堵好的石洞口,一层石之隔,一里一外,外面的那个盯着石堆看,里面的一动不动,僵硬的仿佛与旁边的岩石合而一体,而随着他的靠近,不敢呼吸的罗溪玉,此时脸涨的通红,她不敢想象自己被那人从石洞拖出去的样子,她有预感,那一定会死。
可是就算是她再憋住气,再捂住嘴,可是身上的血味却仍一点点的往外溢,伴随着血还有玉兰的清香,即使是隔着石层,离得近了也仍然能闻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