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深谋老算的老主掌这时心里都犯起了怂。
“下去。”皇帝冷冷地道。
“是。”
由太子领头,带着监察院和大理寺的两个大臣退了下去,这时候,大和殿只有右相罗则同和国公府的长公子齐君昀了。
“罗相,你有什么要说的?”皇帝朝右相先开了口。
“启禀皇上……”罗则同弯腰揖礼,眼观鼻,鼻观嘴淡淡道,“韩相在天牢里被人暗害至死,此事非同小可,这天牢怕也是不干净得很了。”
右相这说的纯粹就是废话了,若是干净,人能死?
他刚吩咐太子去查的话是白说的?
皇帝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嘴角,看向他这右相。
他这右相岂能不明白他把他跟齐君昀留下的意思,可他就是不说国公府的长公子能担当左相之职……
这些个臣子,也真是一年比一年不想顺他的心了。
以前可是他想干什么,他们一个比一个还要能说会说道,争先恐后的。
“君昀……”右相就是不提,他这妻侄看来还是跟右相水火不容,让他当左相,左相的那些人马想来也恨他入骨,右相又向来屈于左相之下,这当了一辈子右相,就是如今也当不了左相的罗则同能给他好果子吃?为了保他的那条命,他也是会跟着他这妻侄斗个不死不休的,皇帝这一心思,也不恼罗则同的那点不识趣了,他冷冷翘起嘴角,看着国公府那静站在一边一直垂眼不语的长公子道,“朕让你承韩相之位,当这个左相,你是当还是不当?”
果然如此,站在殿堂中间的罗则同这时候撩了撩眼皮。
皇帝是要动手了是罢?用他打压下去的人,再来反手打压他们这些之前对国公府下猛药的大臣。
还真是使得好一手平衡之术。
罗则同这时候心如火烧,心中也知这事已是不能善了,他当了十年的右相,相比韩相,悟王,俞家这一伙来说,他所得不多,但他的门生可是没一个干净的,有的比他还能吃,这若是连坐起来,他也逃脱不了干系。
到底还是出事了。
罗则同死死地闭着嘴,没让自己喊出反对齐君昀为左相的话来。
他清楚知道,没有齐家的这个长公子,也会有别的人……
这些年来,他们确实干过了头,近十年的休养生息,已经把底下的人养得胃口奇大,谁都收不住手了。
皇帝就是不为银钱收拾他们这些人,也早晚有一天会为他失去控制的皇权出手。
他得把他摘干净了。
罗则同垂着眼,逼着自己一句话都没说。
当年处理国公府的两个爷,其中也是有他的手笔的。
但这时候已经不是国公府跟他有没有仇的事了,而是皇上打算开始清算他了,尤其他现在还不知道的是皇上会清算他到哪步,而眼前的这个国公府的长公子,会逼他到哪步。
罗则同思忖之间,齐君昀已经开了口,朝皇帝躬身揖礼,但眼皮一动都没动,“皇上圣令,小臣不敢不从。”
“呵……”皇帝冷笑,已疲于再跟他这个心眼比满朝文武加起来都少不了几个的妻侄说话,他转头就对罗则同道,“右相有何看法?”
“老臣与长公子所言一致,皇上圣令,为臣者当遵旨。”罗则同也是眉眼不动淡淡道。
“那好,你来给朕起这圣旨。”左相没了,内书省就他一个头,现在由他来起旨,也省得再送到内书省拖着了。
“这……”罗则同还是犹豫了。
“怎么?罗相还是觉得不可?”皇帝淡淡道。
罗则同心里暗暗叫苦,却无可奈何,只能按皇帝的话,当下在太和殿时接过太监拿过来的笔,当场起草了诏书。
皇帝阅过,提朱笔盖龙印,于定始十五年年末,齐国公府长公子齐君昀为大忻左相,为内书省统领首相。
皇帝当堂把圣旨给了罗则同,指着他,“明日由你当殿宣召。”
罗则同跪地,“臣,遵旨。”
“下去。”
“是,臣遵旨。”罗则同怀揣着烫手山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皇宫。
“你现在满意了?”
“谢皇上。”
“你要是找不出银子,不把答应朕的银子全给找出来,”皇帝冷冷地盯着齐君昀,“你就是身上再多的心眼,我也让你国公府一个活口都活不下来!”
“谢皇上。”
“滚!”
齐君昀嘴角延开淡笑,眼皮都未动一下,手一拱,“臣告退。
说罢,起身转身,不紧不慢踏出了这太和殿。
殿外,一直候在那的太监全斗见他出来,忙朝他躬身,“长公子。“
齐君昀朝他一颔首,眼睛从他身上瞥过,下了太和殿的台阶。
全斗一见他下去,朝着后头木纳的小太监就咬着牙恨恨地道,“还不去禀太后!“
都是他娘的死东西啊,人都走了还不快去禀?
但等太后的人去拦人时,他们四处都找不到齐长公子了,而这头,太后带着大队的人马,从凤宫向太和殿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