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京城嘈杂无比,谢慧齐这边也是从早忙到晚,即使是老国公夫人和二老夫人也不得闲,带着小金珠亲自出马管起了府中的庶务来。
因为这次那几个官员出的纰漏,京城以经商为业没地的百姓,至少有一半是关了铺子不做买卖了,出京去购粮去了,而京城周边的百姓也是从京里知道了情况,朝廷也不得不提前下放了告知,现在京城的周遭各县都开始哄抢起了粮食。
京城那几十家粮铺更是在皇榜贴出来那天就已经关门了。
现在就是乡下的那些农民家里遭殃了,城里的小老百姓现在跟他们分粮去了,谢慧齐听庄子里来报的人说,不给买人就守在家门口不走,去的人家还都是亲戚家,亲戚家还想留着自家吃,哪有多余的粮分给别人。
京城周遭都是日子还好过的,尚且如此,不难想象离得远的那些地方如今是什么情况了。
国公府几代下来没分过家,再加上到老国公那代就老国公一个嫡子,再下来就是两个嫡老爷了,可二老爷下面一个嫡出也没有,到齐国公这代,就他一个人承了整个国公府了,忻朝重嫡,庶子的地位说来也不过比家奴甚好一点,即便是得宠的,成家了打发了出去,也从无分家产一说,都是瞧主子给点什么就拿点什么,到齐国公这代,现在还留在府里的庶子有五个,打发了出去的就有七个之多了,先出去的头两个从齐国公那里拿到的银子,后面经谢慧齐手的,倒是拿了几个小庄子一些田土,这几个拿了庄子田土的庶子这次也是上了国公府的门,带了些米粮进了府,叫管家的递话,说每年会送一千斤过来孝敬母亲。
这几个庶子是结伴来的,送完东西也就结伴走了。
谢慧齐听过后也是笑了,吩咐管家送些点心过去,也送句话过去,让他们以后家里有个小病小痛的就到国公府里来叫人就是。
她琢磨着,这几家的媳妇这几年肚子都会起来,都是要生孩子的,他们若是诚心,国公府也愿意帮这一把。
庶子们识趣,她也愿意厚待点。
不过到九日中旬,国公府的几处庄子还是出了岔子,有人偷到了国公府的庄子上去了。
谢慧齐那座山头,也有隔壁的村民打劫来了,几天之间就被人偷走了好些鸡,有些种在山脚下的地瓜和土圆块也被人挖走了不少,尤其土圆块,村民们可能发现这山头种的土圆块比他们知道的要大上不少,在隔天的半晚,竟有两个村子的人,近百个村民背了背篓过来,把山脚下的土圆块的地都翻了,为此甚至还打伤了几个守夜的人。
那座山头花费了谢慧齐无数的心血,尤其今年她为了提高产量,更是花了无数的人力去仔细打点这些粮食,就是种土圆块的地上施的肥,因为前期堆的肥不够,也是她令人花了钱从村子里买的。
花在那上面的人力和银钱,都够买不少粮食的了。
管事的还因这个跟她欲言而止过数次,想劝她不要浪费这么大的劲种些贴本的粮食,可她一意孤行到了现在,就到了要结果的时候,发现被村民提前翻了土,还至少挖走了山下那片所有的地,下面的人见事大了,一边朝当地的官府递了话去捉人,一边往国公府递了消息。
谢慧齐听完后长吐了口气,知道这事如若不好好解决,以后这些人得了胆子,现在是在山脚下抢,以后会到山头上去抢的。
老国公夫人听说她要去她的丰文山庄处理这事,当即就摇了头,“这事我做不了主,问你哥哥去。”
她要出府这种事,不是她来定的。
☆、第188章
谢慧齐好不容易等到齐君昀回府,一跟他提起这事,国公府想也不想地摇了头,“不行。”
“我不去看看,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有些不放心。”谢慧齐柔声柔地道。
他这位小夫人,是再知道不过什么叫以柔克刚了,要换平时,齐君昀再无耐心,这时也会把话带过去,好好安抚她,只是他在朝中日夜为朝事繁忙,在宫中即便打个盹,也都是在椅子里睡的,回到家里,他只想抱着她好好睡一会,而不是听她说那些他不可能答应的事。
“不行。”见她停了为他更衣的手,齐君昀干脆自己解了袍,往浴池中走去。
谢慧齐有些着急,扯过巾帕跟了过去,“哥哥。”
齐君昀没理会她。
“国公爷……”谢慧齐坐到池边给他洗头,哀求地叫了他一声,“我就去看看,来回绝不超过十日。”
“哼。”齐君昀当下就哼笑了一声。
一日都不可能让她出去,还十日。
她倒是想得美。
“我总得把咱们的庄子看好吧。”谢慧齐继续磨。
齐君昀干脆转过身,把她拉下了池子,在她的惊呼声中把手指点到她的唇上:“嘘……”
“可是……”谢慧齐咬着嘴。
“不是不让你出去,”虽已疲惫至极,但齐君昀还是不想对她冷脸,他疼她惯了,舍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现在外面奔走的百姓太多,人心浮动,什么事都会出,我又挪不开空来陪着你,府里的护卫最近我也打算派一半出去守着庄子,你那里我也会派几个得力的过去,他们会跟当地官府配合好的,你只管放心。”
谢慧齐一听,也就知道这事他是做了主去了,知道他管了,她也不缠着他磨了。
虽说她这次过去,也是想看看山里作物的情况,好决定下一步要种什么。
毕竟土地的事,亲眼看到心里才有数。
但现在也只能留着山庄那边连土带作物送过来让她过目,与她解说了。
想想,府里老的老,少的少,外面还有一堆的事务等着她,她离开十日,府中也是不便,确也是不怎么脱得开身。
“我知道了。”她也不挣扎,把身上的湿衣服给解了,靠在他身上给他洗头。
齐君昀抬了眼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并无不甘愿,低头亲了亲她的嘴。
夫妻多年,他是知道她的。
她只要觉得给人添了麻烦的事,是绝不会去做的。
“小姑娘,”许是太疲惫了,齐君昀有些事也不想瞒着她,与其他终日防备着,也不如与她说一说实情,“国师说你最近有一大劫,是生死劫……”
谢慧齐愣了。
齐国公此时的眼里全是腥红的丝血,连喉咙透着沙哑,“不是不放你出去,只是我实在不放心。”
说着,便把她抱紧了,在她耳边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