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璞在房里被父亲责令背了半本君子集,喉咙都有些哑了,一路都不愿意搭理他父亲,这时候却不由清了清嗓子,低头问他父亲,“阿父,你说,阿娘会为我找个什么样的?”
齐国公漠然地看了这时候就已经在想这事的儿子一眼,淡淡地道,“你阿娘说了,你的婚事,你十八再议,等到你成冠才让你成婚。”
齐璞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不由挑了挑眉。
“在外面规矩点,有人提起也别搭话,这事你阿娘心里自有主意。”齐君昀淡淡道。
齐璞笑了起来。
他已十一岁了,对他示好的确实是多了点。
但听他父母这意思,看来确实是不会给他早定了。
“让我定性了再定?”齐璞翘着嘴角道。
齐君昀带着他往亭阁走去,嘴角也是翘了翘,“别荒唐,到时候出了错,你阿娘未必就是现在这个对着你笑的阿娘了。”
至少在他们国公府,是不可能出未成亲就有通房侍妾这等事来的。
齐璞想了想,笑而不语。
这年的七月还是炎热,但已比去年好多了。
这段期间,谢慧齐有些苦夏,吃不下饭,齐二婶紧张兮兮,叫来了药堂的大夫,一把脉道无事,齐二婶却有些失望。
谢慧齐的肚子这几年都没有什么事传出来。
离生小儿子也有四年了。
齐二婶未把失望明言道出来,但谢慧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回头晚上跟躺在身边的男人说了。
齐君昀摸着她的头发,沉吟了下道,“这事我去与母亲与二婶说说。”
谢慧齐生小儿子的时候到底是伤及了身体,但她这些年身体也是好得差不多了,觉得身体要是痊愈了,再生个小女儿也是好,只是一直没有什么好消息。
不过她也不失望,三子一女已是够了,她的心思花在他们身上都已嫌少,再来一个,必是要忽略前面几个大的了。
“那你还想不想要?”谢慧齐倒觉得跟婆婆与二婶说的事,由她来就好,她们也不可能因为她不能再生了对她有什么想法,她们心中也明白,她生小儿子的时候九死一生,能活下来就已是不易了,再去计较她能生不能生,那完全没必要。
于她最重要的,是她齐家哥哥怎么想。
“就这几个罢,”齐君昀之前也是与她说过一次孩子的事,当时大夫让她以后生育艰难的时候他就想不再要了也无妨,这时候齐润都长大了,长子又那个样子,他实在也是不想要了,即便是生个女儿像他们的小金珠一样长得像她又聪慧,但他已经有了一个小女儿,没必要再要一个,“我不想要了。”
见他很确定说他不想要了,谢慧齐也是笑了,趴在他胸口捏他的下巴,“孩子大了,是不是更头疼啊?”
“嗯。”齐君昀淡淡地应了一声。
孩子有了四个已经可以了。
他宁肯她腻在他身边的时候多些,胜过她生孩子。
“娘和二婶那,我去说清楚罢。”她难有孕的事,他们一直没与她们说过,现在也该是提一嘴的时候了。
见他这时要说话,她拦了他的嘴,摇着头笑道,“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事。”
说罢,想了想又道,“她们对我的情,不仅仅只是婆媳之间,她们不会为难我的,哥哥你就别去说了。”
她与婆婆她们之间,还没生疏到需要她丈夫为她到她们前面出头。
她让他去了,那才会让婆婆她们多想。
“嗯。”齐君昀最终应了一声。
谢慧齐问清楚了他的想法,第二天就跟婆婆她们把这事说了。
说罢,老国公夫人仅淡然地点了下头,“知道了。”
随后,她拉了谢慧齐的手,在手中拍了拍,“难为你了。”
老齐二夫人却红了眼眶,道,“是我贪求了,我应该早就料到的,那些人真是该死……”
不管如何,她们的反应如谢慧齐想的一样,没有为难,只有体贴,她心中也是欣慰不已。
这么多年的以心换心,到底还是换来了她们的真心。
一家人这样的日子,就是再劳累辛苦也是值得的。
这年九月,京城的秋天真正有了点秋天的样子,秋高气爽,而这个时候,南方来了许多的商贩,带来了许多的商品。
京城又开始慢慢有了繁荣的样子。
谢慧齐也开始慢慢放出些铺子,跟南方的商人以铺换物。
宝丫他们夫妻又来送秋果后,她把三个铺子卖给了他们,说是卖,但大半也是送的,当是奖赏王,李两家这些年对丰文山庄的付出。
谢慧齐让他们这一年把手里的事慢慢交给手下管得过的管事,明年或者后年就搬到京城来做点小生意——窝在她那个山庄比较不是长久之计。
而这两家能读书的孩子,就送到齐家书院去,跟府里的管事一样,一家三年里有两个就读书院的名额。
这本来是世仆才有的名额,但谢慧齐也是跟丈夫商量过了,因宝丫夫妻这几年的尽心尽力,给国公府每年都要拉来不少吃食,这些都是他们该得的。
宝丫没想这一趟来得了这些东西,从不轻易掉眼睛的人都红了红眼睛。
谢慧齐确也是为他们的以后着想了不少,她当初跟宝丫所说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想法到现在也还是没变,她当然可以跟宝丫丈夫谋个芝麻小官,或者抬举王家,李家家的儿女,但是,就是他们这代靠着她能吃香喝辣的,下代的出路呢?
她孩子们的出路,都是要靠他们自己去博的,更何况宝丫夫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