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做饵的有他一人就够了,玉儿一个小女子,要不是怕她担心伤心,连他在装病的事儿康熙都不想叫她知道。
一晃就过了三个月。到了五月间,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和谐得很,琳琅也是纳闷了,心想这怕是在憋什么大招吧。结果,一过端午,就如她所愿的(呸呸呸!)终于出事了。
四月里,探子八百里来报,准噶尔部内乱,在密探们的煽风点火下,噶尔丹的长子色布腾巴尔珠尔,和他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终于打起来了。
康熙大喜,立刻定计,秋后出兵,去帮喀尔喀蒙古平乱。然后点了将,福全为征远大将军,佟国纲为其副将,大阿哥则还做佟国纲的副将。
大着胆子跑去和康熙请命,没想到皇阿玛真就让自己去了,大阿哥立时喜翻了心。
结果转头就有一个消息灵通的聪明人,见大阿哥前途有望,就想自荐给他做幕僚,生怕自己分量不足,这人索性胆大包天的道:“皇上两次点将,一来是怜惜大阿哥您,二来,怕也是觉得可疑吧……试问,长孙出事,还能便宜了谁?唯有那位啊!”
小阿哥的夭折,一直是大阿哥的心病,在这之前,他从没往太子身上想过。
毕竟是亲兄弟,只为了一个长孙的名头,就对还在襁褓里的小侄子出手,太子的心眼没那么窄……而且,说句不好听的,太子向来心高气傲,就连他这个当阿玛的,怕是都没怎么放在心上,又哪里会如此忌讳小阿哥。
也是歪打正着,大阿哥总算恍然大悟,也许小阿哥就是福薄,“可把瑜母妃拉下水,却是冲着我来的!”
肯定是这样,太子就是见不得他好!一想明白,大阿哥也是恨得直咬牙。
生来就能坐皇位,却容不得兄弟们也得点好处,杀千刀的!大阿哥既气恨又心灰,闷头喝了一夜的苦酒,隔天早上竟是发起高烧来。
见他都有些烧糊涂了,大福晋也是吓得半死,赶紧就叫人进园子去请太医,也往春晖堂报信。
得信时,康熙正在批折子,他立刻就派梁九功去西花园看望大阿哥。到了下午,批完折子,听说大阿还没退烧,他索性亲自去看。
大阿哥一家住在西花园里的承露轩,旁边是一处湖泊和三阿哥的篱下轩,四阿哥等皇阿哥也住在不远处。康熙的御辇进西花园时,阿哥们还在园子里读书。只有奴才们不论远近的,全赶出门来跪了一地。
大阿哥叫一个太监搀扶着他出了承露轩,带着大福晋等人跪迎康熙。
“保清,快起来,朕来看你了……”
被康熙抚着肩头安慰几句后,大阿哥感动得痛哭流涕,鼻涕都哭出来了。
可就在这天晚上,自从小阿哥没了,就一直病着的张氏却是一命呜呼了。
“赶紧把人挪出去,按规矩好好安葬……另给张家五十两。”大福晋吩咐完张氏的后事,又把伺候张氏的两个宫女叫来问话。她自己先问清楚了,要是大阿哥再问,也有话可说。
就在大福晋问话时,张氏屋里却是出了一件惊天大事。
张主子咽气了,屋里也没其他人,被派去收殓的四个粗使嬷嬷手脚可就不干净了,床头的钱匣子四人是不敢动的,可其他地方,搜一搜,指不定就有三瓜两枣。
果然,翻起被褥后,四人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小布包。
然后,小阿哥会哭啼而死,张氏心里总以为是瑜贵妃害的,所以竟是偷偷找来茅草,扎了两个草人,诅咒瑜贵妃和十四阿哥的秘密就得见天日了!
大福晋又被吓了个半死!
人多口杂,关键是还有人在背后搞鬼,大阿哥和大福晋哪里压得住,没几天功夫,格格张氏诅咒瑜贵妃母子的风声就从大西门外的西花园传进了园子里。
一定是太子干的!这下子,大阿哥简直要恨死太子了。
风声越传越邪,等传到琳琅的耳朵里,已经变成她要和惠妃撕——至于为什么撕,惠妃傲气不服她管呗,所以她害死了小阿哥,然后惠妃母子气不过,于是唆使丧子的张氏用自己的命来魇胜她和福宝。
妈呀,想象力好生丰富。琳琅听得咋舌不已,同时也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
得了头风病,忌讳颇多,不能多喝酒,也不能劳累,动怒更是大忌。闹出这种事来,这是就想让万岁爷动怒啊。
她叫茴香取了薄荷油,擦在两个眼角上,然后泪汪汪的就去了春晖堂,结果康熙不在春晖堂,却是还在九经三事殿那边批折子。好得很!她转头又红着眼眶跑去了九经三事殿。
被瑜贵妃这么一告状,万岁爷立时勃然大怒。
张氏敢行魇胜之术,大阿哥夫妻都难辞其咎!所以,大阿哥被罚俸三年,去打准噶尔的事也泡汤了,大福晋则被太后叫去好生责骂,也是脸面全无。
罚完大阿哥和大福晋,康熙也没让人多等,只过了两天,他就以夜梦孝庄,思念不已,于是想亲自为皇祖母抄经祈福为由,突然宣布罢朝一日。
御前管得越发森严,一时难以打听到消息,可郝嬷嬷已经猜到了:皇上这是头风发作,所以不能上朝了!
太好了!郝嬷嬷忙就往韦氏那边传信。
两天后,魏珠经高粱传话给太子——皇上确实是因为头疼难忍,才罢了早朝。韦氏手里可是掐着高粱的把柄的。这话太子一知道,韦氏也就知道了。
第209章 怀上
……监国吗?太子犹如做梦一般。不!就是在梦中,他也还没梦见过自己监国的景象。
事情何其重大,只是一个魏珠,太子岂会尽信。可他太缺人手,数来数去,身边的奴才竟是一个都派不上用场……最后还是得交给已经让他很不满的索额图去查。
这让太子感觉很无力,更因为自身的弱小而心生厌恶。
从太子处得了吩咐,一回家阿尔吉善就和阿玛尽数说了。皇上的病情到底如何,就是太子不问,索额图也得仔细去查。
索额图或者说赫舍里家在内务府,太医院里都有‘老熟人’。
于是,不几天,阿尔吉善就避开旁人,难掩激动的和太子道:“皇上暗派的亲信,已经混在为十一阿哥寻访名医的钦差队伍里,人才刚出京。对皇上的头风病,朗太医他们怕是束手无策!”
太子听得心潮起伏,直如翻江倒海,他固然担心皇阿玛的龙体康安,可也惊喜于即将加诸于自身的万般霞光。
一向疼爱自己的皇阿玛病了,自己却是喜忧参半,甚至想到可以监国就跃跃欲试,身为人子,太子感到忏愧又不安,他不由想起康熙曾教导他,天子要掌人道而敬天道。
天子掌人道,可也受限于生老病死的天道。皇阿玛的身子向来康健,却因为一次摔马就留了无穷后患,太子觉得……也许这就是气数到了。
所以,是天道在孤吗?太子手按心口,掌下心跳如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