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牧继续道:“先帝将国内两千石官吏任命权收回朝廷所有,据说这一次,圣上要听取柴彦安所奏,将范围扩大到六百石。”
“意料之中。”永安玩轻缕胡须,“本王还记得当年博陵侯归封地时,就已经将他府的佐官的任命权交给了圣上,不过当时只是个例。如今圣上要大婚了,为了以示天家威严,收回佐官的任命权,圣上势在必得。”
“恐怕这还只是第一步。”许牧颇为担忧,“一旦佐官由朝廷任命,圣上迟早要收回盐铁之利,到时候王上岂不是要完全受朝廷所辖制?高祖皇帝打下这大好江山,分封陈氏诸侯以守疆卫土,难道圣上要弃高祖皇帝的意愿于不顾?如今圣上只听柴家老儿一家之言,剑指各路诸侯,列侯。天下承平不过才二十几年,百姓还应休养生息,圣上这样大刀阔斧的,实在是不妥。王上应当……”
“本王乏了。”永安王突然道,“你退下吧。”
许牧颇不甘心,他前面说的都是铺垫,最重要的话还没说完呢,可永安王显然已经有些不耐之色了,许牧也只好躬身退出。
聂冬和永安王将一座驿站一分为二,各占半边。但灶厨这样的地方只得公用,最多也就是分配好,这个灶是博陵侯府的用,那个灶是专做永安王府的饭。
许牧身为谋士,话被永安王堵了,一肚子的不痛快,垂头丧气的去后厨找些吃食平复一下心绪。走到了地方,见灶房里忙的热火朝天,不时有侍从,驿卒端着饭菜出去,许牧被挤的往旁边让了又让,快退到墙根的时候,突然听得一个女人的声音:“诶,别退了,后面有人!”
许牧连忙站住身:“十分抱歉,某刚才没注意到……”定眼一看,竟是一个个字颇高的女人。
霍明明也没在意:“没什么,这里人太多了,挨着碰着也是常事。”
“小娘子是……博陵侯府的人?”许牧很肯定永安王带来的人里没这号人物。
霍明明是下来看地形的,顺带参观一下古代的驿站到底长什么样。难得穿越一趟,她像是一个观光客一般,什么都想了解一下。
“您是肚子饿了吧。”霍明明道,“我刚才看到有包子出笼了。”说完,便走了。
许牧挠挠头:“真是个奇怪的人。”也没放在心上,拿了吃食后也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吴嬷嬷快要急死了,一眨眼的功夫霍明明就从房间溜了出去,又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找,好不容易等到霍明明回来,立刻道:“我的大小姐哟,您要什么只管与老奴说一声便是,这里鱼龙混杂的,您要是有个万一,老奴这条命都不够赔的。”
霍明明任凭吴嬷嬷絮叨,也没反驳什么,时不时丢个“嗯”“哦”作为回应。吴嬷嬷一声长叹,她算是看透了,这个霍姑娘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只见霍明明从木匣里拿出一张白纸,她正要凑上前看看,被霍明明轻扫了一眼,吓得她立刻停住了脚步。
“嬷嬷放心吧,我不会再出门了。”霍明明道,“我有些累了,嬷嬷在外面守着就成。”
吴嬷嬷虽满心好奇,可也不敢违背霍明明的命令,“姑娘若有事要办传唤老奴便是”
铺好纸,又拿出了炭笔,霍明明专心致志的画出她这几天看到了佛像。方才在后院灶房那里,她看见几个当地驿卒腰间挂着的福袋,上面也是绣着类似的图案。
“这是什么佛?”霍明明对着画好的佛像看了半天,模样看起来像是弥勒佛,但又不太像。她问了一下驿卒,对方见她是女流之辈并没有打理。霍明明虽有些好奇,也不好多问。
“早知道就问之前卖桃子的妇人了。”
自从她脑洞大开想寻一些得到高僧指点一下迷津后,对佛啊菩萨之类的事就格外上心。“要不……问一下博陵侯?”霍明明心道,“可万一给那些人惹麻烦了怎么办。”
古代对百姓要拜什么佛是有规定的,不按照官方指定的拜那叫做淫祀。霍明明不想惹麻烦,可心里又痒痒的,万一这个佛很灵验呢?
对着佛像呆坐了半响,霍明明将纸揉成了一团,重重扔在脚下:“啊——!!我到底在干什么!!”
霍明明觉得自己快疯了,竟然开始将找人寄托神明这种虚无缥缈的事上。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聂冬便命众人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