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直在昏迷的林大磊猛然听到月娘的名字,稍微有了些意识,强撑着嘱咐道:“不要......不要告诉月娘,我没事......”
蔡氏摸了摸有些湿润的眼眶,安抚林大磊道:“不说,不说,不会让她知道的,你好生养着罢。”
说罢,见林大磊松了口气,又安静了躺了下来,蔡氏又扭头问向看起来白生生的萧晟道:“你受伤了没?长得怎么这样白净,是哪家的孩子,我怎么没有见过?”
萧晟语噎,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见蔡氏依旧担忧的眼神,只好回道:“我没有受伤,我没事......”算是没事了,有郎中瞧着,不知自己那几个手下如何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蔡氏反复絮叨着,李朗中急忙拿着药跑了进来,拿剪刀把林大磊紧紧贴在身上的衣服剪开了,再用热水清洗数遍,最后敷上药缠上纱布,对一旁一直在探头探脑却帮不上任何忙的萧晟道:“没事了,只是要多养些日子了,头两个月不能干活了,好好养着吧,还好他底子好,换了常人,怎么说还不一定呢。”
萧晟老实的点了点头。
反正睡意也没有了,李朗中便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受这样重的伤?”
萧晟低着头不吭声,良久突然抬头道:“我们遇上了贼人,怎么才能尽快报官?我有几个兄弟还不知下落呢!”
“贼人?”李朗中大吃一惊,“我们村子几十年相安无事,怎的会进贼人?报官的话,现在时间不对,只得等到明日一早进城了。”
萧晟便又低着头不说话了,希望那几个家丁命大些,能撑到明日罢。他如今倒是觉得内疚的紧,若非自己一开始拿这钱出来,也不至于牵扯出来后面这许多的事情来,只是,到了这最后,该怎么面对月娘呢?
第77章 伤心
萧晟不说话,李郎中只以为他是个老实的孩子,便也没有再多问,叹了口气,忽闻正昏迷的林大磊呻.吟了一声,急忙抬头看去,只见林大磊苍白的脸色泛着奇异的红晕,李郎中上前摸了摸他的身子,道:“这是伤了风寒了,外感风寒,内里又失血过多,他可真是祸不单行啊,这样也不是办法,他这个样子是要有人日夜照料的,还是得把月娘喊来才是,或者寻几个人,一起把他抬回去静养,可不能随随便便的将就。”
蔡氏在一旁红着眼睛发愁道:“那可怎么办,大磊刚才一直在嘱咐不能让月娘知道。”
李郎中便斥了蔡氏一声:“糊涂,这么大的事情,又岂能瞒得住?我看天也快亮了,那月娘独自一人在家,定是心急如焚,也是睡不好的,你还是过去把她叫过来吧,或许大磊听到她的声音能好的更快些。”
蔡氏听了觉得大有道理,便急急的进屋里套了件罩衣往月娘家里跑去。
从始至终,萧晟都没有发出一声,李郎中打量了他几眼,觉得此人身着衣物皆是绫罗绸缎,肌肤比这村子里的女儿家还要细嫩几分,要说这村子里有什么人家,他肯定是知道的,这样俊俏的少年,哪里能是粗俗的乡下人能生的出来的。再说了,这样一个突出标志的少年,又怎能在村中埋没数年?
李郎中又望了眼已经逐渐睡去的林大磊,朝萧晟招了招手,向外间走去。
萧晟怔了一下,也轻手轻脚的跟了过去,那李郎中仍然是那副慈祥的模样,伸手请了他坐下,还亲自为他倒了杯茶水。如此惊险的一晚,萧晟也顾不得长幼有序了,接过茶水就一饮而尽。
李郎中点了点头,又帮他续了一杯,萧晟连喝了好几杯水方才缓过劲来,伸手摸了摸,身上经常带着的那块帕子不知丢在了何处,只好拿袖子擦了擦嘴巴,对李郎中道了声谢。
李郎中坦然接受,坐在他旁边,温和的问道:“年轻人,你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人,你是打哪来的?”
萧晟张了张嘴巴,之前月娘一再的作出与他不相识的样子,他现在若是说出月娘的真实身份,恐怕解释起来更为麻烦,只好道自己是与夫人出行时丢了装有银两的箱子,是多亏了林大磊夫妇仗义相助,这才得以拿回夫人最珍重的首饰,只是不想遇到了亡命之徒,竟随身携带刀物,还大胆的伤了人,现如今那几个兄弟都生死未卜。
李郎中见他面色沉痛,已是信了九分,感叹道:“我早知林大兄弟是个热心肠的,也是个仗义之士,不曾想居然还会为了不相干的人豁出去性命,光是这份侠胆义肝,就足以证明此人值得深交,实非那等会无辜伤人的恶人。”
想起这些年来村里人对林大磊的态度,李郎中深感惭愧,幸好自己从来不曾与其他村民那般另眼相待与他。
萧晟听到李郎中称赞林大磊的这番话,第一次没有觉得不屑和不以为然,林大磊对他向来冷漠,多半也是为了月娘,却能在紧要关头放下私人情绪,他扪心自问,自己是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