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1 / 2)

既灵 颜凉雨 2402 字 2天前

郑驳老点点头,似乎很欣慰他的“进步”:“现在说完了?”

谭云山:“嗯。”

郑驳老:“那换我问?”

谭云山:“请。”

郑驳老:“既然聚齐五妖兽就能唤厉莽出世,我为何不自己动手,偏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

谭云山:“收妖兽的动静太大,凡人为修仙而收妖,名正言顺,仙人不顾自己司职,下凡收妖,就非常容易引九天注意了,很可能妖兽尚未收齐,便被九天识破了你的意图。”

郑驳老:“这可不太通,你刚也说了,天帝破了几千年都没破出的,我下凡捉个妖兽,就能被识出意图了?”

谭云山:“过程中或许不会,但五妖精魄一旦聚齐,唤出厉莽,再迟钝的也明白了。”

郑驳老:“那又如何,厉莽已出,明白过来也晚了。”

谭云山:“不,就算厉莽现世,你也不会允许自己暴露,因为你必须防备万一,万一厉莽被制服,忘渊水未干,你还要谋划下一次。”

郑驳老受不了地揉揉眉心,煞有介事感慨:“啧,我还真是执着……”

谭云山勾起嘴角,淡淡苦涩:“而且一点没浪费,都让既灵学去了。”

这是他今夜第二次提既灵,终于让桌案对面的人抬起眼皮,第一次认认真真同他对视。

他不再说话,深深看进对方眼睛,那里面没映着自己,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暗。

不知过了多久,那眼睛忽然笑了,眯成两道缝,再看不见内里,只剩慈眉善目:“所以说好心没好报,”郑驳老幽幽一叹,“我是看在那蠢徒弟的份儿上,才出手帮了你们几次小忙,若非如此,我根本不会掺和进这件事,也就不会被硬塞进你的故事里。”

“硬塞?”谭云山语调微妙上扬。

郑驳老耸耸肩:“先想出一个大概说得通的故事,再把某个看起来很合适的倒霉蛋放进去,如果你觉得硬塞不好听,那换一个,栽赃?”

谭云山几不可闻叹息,有点不开心:“上仙太小瞧我了,我可是想了快一百个故事。”

“哦?”郑驳老眸子一亮,来了兴趣,满脸写着“快说来听听”。

谭云山却没讲故事,而是讲了故事背后的心酸:“南钰一定和您说了,有机会在仙志阁撞见珞宓的仙友近百位,统统查一遍,真是想想都头疼……可是没辙,”他话锋一转,声音沉下来,“这是唯一线索,我左思右想,还是不愿放弃,便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一个个排除。”

“近百位啊……”郑驳老蓦地有些心疼他,“你做长乐仙也不过百年,怕连仙友还没认全呢。”

“谁说不是,”谭云山似忆起个中艰辛,重重叹口气,才又打起精神,冲郑驳老微微一笑,“幸得隽文上仙帮忙,这百位仙友姓甚名谁、居何仙岛、有无司职,他悉数在心,甚至连脾气秉性、擅使的仙术,他都能说出一二,简直是活的九天全书。”

“所以你就给这百位‘疑凶’每人想了个故事?”

“是。”

“结果每个人的故事都会卡在某个地方走不下去,只我的故事通了?”

“该不是我和隽文上仙逐一排除的时候,您在旁边偷听了吧?”

郑驳老哈哈大笑,待笑完,慵懒困倦一扫而空,俯身凑近谭云山,目光炯炯:“一个问题。”

谭云山:“上仙请讲。”

郑驳老:“若我是背后恶徒,为何要在厉莽吐出至邪黑雾时舍身去挡?如果不做这多余的事,就轮不到南钰占星,我大可以从头到尾牢牢守住占星室,任谁问就一句,抱歉,尚未占出。”

谭云山沉默地看了他良久,缓缓出声:“这也是你最耿耿于怀的吧,若没这一挡,你就成了。”

郑驳老不语,似笑非笑看着他。

“最初我以为你是想护住天帝,但后来我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如果你不冲出来,那黑雾大半是要打在既灵身上的,天帝最多只是沾个边缘,”谭云山顿了顿,分不清心里涌动的是怒,是恨,还是疼,“你想护的是既灵,你这个骗了她二十年的师父,在那一刻,还是没狠下心。”

郑驳老仍懒散坐着,他的姿势同他的目光仿佛割裂开来,一个是吊儿郎当的庚辰上仙,一个是看不透的郑驳老。

压抑的静默像荒草,在茶室疯长蔓延。

终于,他笑了,浅浅笑意染进每一道皱纹,声音低缓下来,透着长辈的宽厚:“说得这么精彩,给个证据吧。”

谭云山轻轻摇头:“没有证据。”

郑驳老毫不意外,仍和蔼笑着:“那我送客不失礼吧?”

谭云山道:“能再问最后一件事吗?”

郑驳老眉头鼻梁一直皱,满脸拒绝:“你话太多了。”

谭云山厚着脸皮直接把问题抛出去:“为何非要忘渊水干?”

郑驳老缓缓眯起眼,笑意渐淡。

谭云山连忙改口:“您觉得背后之人为何非要忘渊水干?”

郑驳老紧皱的脸终于重新舒展开,饶有兴味地挑起眉:“我觉得?”

谭云山立刻顺着话头:“对,您觉得。”

“要这么说,我的确是有些想法……”郑驳老故意把声音拖长,待谭云山眼里的期待燃至最旺,才心满意足给出后半句,“但和你说不着。”

“那和我说得着吗?”一个高大身影出现在茶室门口,像是刚来,又像是已经站在那里许久。宫灯映不清他的脸,不知是摆放得太过低矮,还是也畏惧他的威严。

☆、第69章 第 69 章

谭云山很自然起身施礼, 仿佛早已知道他在那里:“天帝。”

郑驳老仍坐在那儿, 目光在谭云山和天帝之间瞥了几个来回, 末了苦笑着摇摇头,慢腾腾站起来, 施了个随意得不能再随意的礼, 也没有一声恭敬的“天帝”,就很坦然地安静着,料定天帝不会计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