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亲王儿孙成群,但只有裕王和萧冲是嫡出,自比庶子尊贵。裕王已有王爵在身,谨亲王的爵位就是萧冲的了,还是高高在上的亲王爵,难怪他肆无忌惮。
沈荣华把她知道的谨亲王一脉的信息回想了一遍,脑海中灵光一闪,她轻哼一声,靠着迎枕闭目养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付任何一个人都行之有效。
“这位公子,车内是内阁大学士府沈家的女眷,怎容你侮辱放肆?”周嬷嬷从另一辆车上下来,挡在萧冲面前,绷着脸直视他,语气颇为生硬。
“你这个死老奴才,敢挡着小爷与小美人亲热,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萧冲骂骂咧咧冲周嬷嬷挥动着拳头,他身边没仆从跟随,只是吓唬,不敢动手。
周嬷嬷给身边两个婆子使了眼色,看了看沈慷几人所去的地方,又瞄了沈荣华所坐的车一眼。两个婆子会意,趁乱溜走,去禀报沈荣华和沈恺。
“奴才的命都是主子的,为维护主子不要命了又算什么?”周嬷嬷不愧是世族大家使出来的仆人,一片忠心护主,又有沈家做后盾,根本不屑萧冲的威胁。
“死老婆子,真是不想要你的狗命了,你知道小爷我是谁吗?”萧冲鼻孔朝天,又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样子相当滑稽,“当今皇上是我堂兄,圣勇大长公主是我亲姑母,小爷我就是将来的谨亲王。沈家女眷有什么了不起?小爷看上她就是抬举她,她还以为自己是内阁大学士府的二姑娘吗?不就是婊子名下的庶女吗?亲娘又是那么个货色,给小爷做妾都嫌她脏,只是跟她玩玩。”
周嬷嬷知道沈荣华不在这辆车里,拦萧冲只是想拖延时间,等沈恺几人回来阻止。得知萧冲的身份,她气得浑身发抖,却有心无力,也不敢与他硬扛。
萧冲见周嬷嬷势弱,沈家众仆从都不敢拦他,更加得意。他用力推开周嬷嬷,兴冲冲上前一把扯掉车帘,淫笑着把手伸进车内乱摸,吓得雁鸣和鹂语尖声惊叫。
沈荣华听到萧冲的辱骂,淡淡一笑,似乎左耳进、右耳出,并不在意。维护沈家的名声荣誉之责,自有掌家人担当,还轮不到她为此煎心,强出头也没人领情。只要她还姓沈,有人侮辱她就是侮辱沈氏一族,自有人替她摆平。
一个婆子绕到沈荣华的车前,敲了敲车厢,看到沈荣华探出头,她忙指了指后面,又连使眼色。沈荣华冲她点点头,示意她站在车前别动,又退到了车里。
萧冲见车内只有两个丫头,知道自己劫错了车,冒了很大的险,却没见最得沈阁老喜爱的孙女。他气得呲牙咧嘴,一手一个抓住雁鸣和鹂语,把她们丢出了车。还叫嚷着说沈荣华要是还不出来,他就在这儿把雁鸣鹂语奸了。
周嬷嬷见萧冲要撕扯雁鸣和鹂语的衣服,忙上前挡住他,并让她们快跑。除了周嬷嬷,沈家的下人都躲开了,周嬷嬷年老,又怎么能挡住萧冲?
“这位公子,二姑娘在前面那辆车上。”一个婆子过去给萧冲报信。
“算你识相,等完事之后小爷赏你。”萧冲推开周嬷嬷,向前面的车跑去。
“你……”周嬷嬷指着给萧冲报信的婆子,气得咬牙切齿。
那婆子指了指沈荣华所坐的车,又给周嬷嬷使了眼色,也跟着萧冲跑到沈荣华车前。周嬷嬷似懂非懂,顾不上想别的,忙拉着雁鸣和鹂语向那辆车跑去。
“小美人,原来你在这辆车上。”萧冲搓了搓手,满脸淫笑去掀车帘,“这帮狗东西,连美人在哪辆车上都能说错,害得小爷白忙一场,看小爷怎么收拾他们。”
沈荣华听出了萧冲的话外之音,原来她被萧冲调戏也是某些人的精心设计。有人要利用萧冲,她就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萧冲这把笨剑刺向那些人。
“小王爷,且慢动手。”给萧冲报信的婆子挡住了他的手。
“什么事?”萧冲极不耐烦。
“我家姑娘有东西要送给小王爷,还请小王爷笑纳。”
☆、第二十二章 生隙
沈慷四人刚走出三十余丈,离长史休息的凉亭还有十余丈,就听到车队这边发出叫喊声,忙回头看。一个婆子急匆匆追来,告诉他们这边发生的事。
“是谁胆敢如此无礼?太不把沈家放在眼里了。”沈慷不知道调戏沈家女眷的人是谁,有人用这么直白的方式挑衅沈家,令他惊讶且气愤。
“我去看看华儿。”沈恺担心沈荣华,转身就要往回走,被沈慷呵住了。
“怎么、怎么老是她遇上这种事?真是沈家的灾星,有她……”沈慷毫不掩饰对沈荣华的厌恶,只是有杜昶和杜珪在场,有些话他不好意思说。
沈恺听沈慷这么说,又气又臊又急,白润的脸涨成了紫红色,“大哥怎能这么说话?华儿愿意遇上这种事吗?她走在路上,没招谁没惹谁,就被人欺侮,这不是天降祸事吗?她可是你的亲侄女,你不帮她解围,反到责难她。”
“你……”沈慷自知理亏,又被沈恺当着晚辈落了面子,气得直咬牙。
沈恺在一个强势母亲的溺爱高压下长大,又是嫡次子,无需当家理事,自幼便形成温润的性子,从未顶撞过父母兄长。沈慷刚刚被沈恺顶得无话可说,面露讪讪之色,心中气愤憋闷。无疑,他又把这桩罪加到了沈荣华身上。
“好了好了,沈大人、沈世叔,我们还是回去看看吧!”杜昶赶紧打圆场。
“对对对,还是先回去看看是何人这么大胆。”杜珪目光闪烁,附和杜昶。
正在凉亭休息的高长史听到这边的动静,又见谨亲王府一个侍卫匆匆跑来向他报信,就猜到了这边发生的事,不等侍卫禀报,就快步朝沈慷等人走来。
沈慷正在气头上,见高长史追上来,也没理会,沉着脸大步向车队的方向走去。沈恺紧跟在沈慷身后,怕沈慷斥责他压不住事,心里着急,却不敢表现出来。
杜昶和杜珪同高长史见了礼,低声说了几句话,又各怀心思互看了一眼。高长史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暗叹一声,追上来与沈慷同行,想多聊几句缓解尴尬。
……
“私相授受本是大忌,今日送小王爷礼物并不是我家姑娘有违德行,而是她要送的东西已超越了礼法。”报信的婆子见萧冲发愣,又补充了一句。
萧冲回过神来,看向纹丝不动的车帘,嘴唇动了动,想问话却没问出来。他虽说纨绔不堪,却不象他老爹谨亲王那么憨钝,此时,他感觉很不对劲。
车帘内轻咳一声,婆子知道是暗号,忙将手伸到车内,马上又出来了。她手上多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锦盒,她极其恭敬地将托盘捧到萧冲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你们玩什么花样?”萧冲的手试了几次,最后小心翼翼拿起锦盒打开。看到锦盒里的东西,他一下子慌了神,手一哆嗦,锦盒就掉到了地上。一把短剑自盒中摔出来,弹跳几下,落到雪地上,让人顿觉寒意森森。
“这是我要送给小王爷的东西,一把双刃剑,伤人者必自伤,小王爷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此中深意。”清脆的女声自车内传来,好像空谷莺啼。
萧冲身份尊贵,生性泼赖,以天不怕、地不怕著称。他痴缠无状令当今皇上和皇族族长都颇为无奈,只要他不犯大错,他们对他的事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萧冲有一个极怵的人,怵到一这人就连大气都不敢出,话也不敢说,有时候甚至连路都不会走了,那个人当然非圣勇大长公主莫属。
圣勇大长公主曾经说过我的刀剑如同我本人,见我刀剑即见我。而今,萧冲在胡作非为时见到圣勇大长公主的刀剑,恐惧慌乱可想而知。
“我——明白、明白。”萧冲擦了一把冷汗,一本正经地拾起短剑放入锦盒里,又万分小心地交给婆子。随后,他转身就跑,速度比受惊的兔子还快几分。
“小王爷,这可是我家姑娘要送给你的,你跑什么?”
萧冲听到这话,好像有仇人追赶他一样,连滚带爬,转眼间就没影儿了。在场的人都被这突发急转的情况惊呆了,目光在沈荣华乘坐的马车上游移。
沈慷几人走近,正好看到萧冲逃命似的狂奔,一时不明白情况,都很吃惊。
“小王爷、小王爷——”高长史深知情况不妙,忙带王府的侍卫去追萧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