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悦公主真的滑胎了?我还以为她根本没怀孕,为了让洪析和端淑公主逃避惩罚、故意这么说呢。没想到她真的怀孕了,想要嫁祸于人,却害人害己。她纯粹是自作自受,怨就怨他们一家人都长了乌鸦嘴,活该。”
两人一边谈论正事,一边亲昵调情,直到天黑,又一起吃过晚饭,连成骏才恋恋不舍回了自己的院子。寒冬平静如水的日子,相爱之人朝夕相处,享受甜蜜缠绵,两颗遭受创伤的心早已春回大地,正携手步入夏之繁华、秋之丰硕。
第二天,沈荣华要去置办给林楠的礼物,顺便到铺子里转转,连成骏闲来无事,正好陪同。马车刚走出大门,就碰到沐川槿来访,两个人只好隔车对话。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南安国?”
沈荣华四下看了看,低声说:“腊月十六晚在津州港登船,四天就可以到达。”
连成骏拍了拍沈荣华的肩膀,“你不用这么小心,蒲园周边一里之内没人能安插眼线。你尽管大声喊话,只要不怕把狼招来,肯定没人敢算计你。”
“连先生说话越发幽默了。”沐川槿笑了笑,又问:“定日子了吗?”
沈荣华白了连成骏一眼,说:“腊月二十六,宇文先生给掐算的黄道吉日。”
“好,我明天去津州处理生意上的事务,正好在那边等你们。”沐川槿愣了一会儿,问:“你要去南安国成亲的事还没告诉端宁公主吧?”
“之前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现在我决定了,不告诉她。她一直闭门思过,我也不想登门造访,以免打扰她,又遭人非议。再说,她跟你不同,大过年的,让她远离家人去参加我的婚礼也不好,你先别跟她这件事,回来再跟她说。”
沈荣华不想让端宁公主到南安国参加他们的婚礼是因为她有顾虑。仁和帝决定不再起用连成骏,沈荣华对仁和帝心有成见,难免有时会有不当之辞。众人都知道她跟端宁公主走得近,若有心之人把她对朝廷的不恭跟端宁公主联系在一起,只会给端宁公主惹麻烦。先皇后和大皇子逝世多年,孝恩侯府也不给力,端宁公主一个人很苦,若再失去仁和帝的宠爱,日子会过得很艰难。
沐川槿知道沈荣华的顾虑,点点头,说:“我先告辞,我们津州再见。”
连成骏拥着沈荣华,突然问:“舅舅登基称帝时日不短,还没立后吧?”
沈荣华一怔,赶紧抓住连成骏的手,反问:“你是不是觉得沐公主很合适?”
“就当我没问。”连成骏很无奈地放开她,掀起车帘看外面的行人风景。
“你什么意思呀?难不成你还合适呀?”沈荣华一生气就口不择言。
连成骏见沈荣华面露恼怒,赶紧抱住她,依旧不说话,弄得她也没脾气了。
到了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的街口,连成骏扶着沈荣华下车,同几个丫头步行往里面走。到了一家卖笔墨纸砚的铺子,沈荣华要巡视经营,就往里面走。
山芋山药走在前面,到进门的台阶上,一个衣冠华美的少年往外走,突然一个踉跄,正好撞到山药身上。山药扶了少年一把,就躲到一边,让他先出去。少年要向山药道谢,就见几名黑衣人围上来,不由分说,就把少年带走了。
沈荣华愣在门口,听到连成骏问话,她才反映过来,也没回答,就冲少年离开的方向追去。连成骏赶紧追上她,拉住她躲过一辆马车,就不见了少年的身影。
“荣华,你怎么了?”
“是晨哥儿,没错,就是晨哥儿。”沈荣华霎那间就泪流满面,摇着连成骏的手,说:“刚才撞到山药的少年是晨哥儿,我不会看错,你快去帮我找他。”
连成骏没注意撞到山药的少年,听沈荣华说是晨哥儿——她的亲弟弟,他才警觉。他把沈荣华交给丫头,又跃到树上张望,却再也没看到少年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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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情敌相见 分外眼红
自从遇到那个和晨哥儿相似的少年,沈荣华就开始迟疑思虑、无精打采。巡视店铺、置办礼物等事务就交给连成骏代劳,她只负责坐在车上发呆。她仔细回忆了偶遇那个少年的全过程,点滴细节都不忽略、不遗露,怎么想都觉得他就是晨哥儿。周嬷嬷也承认晨哥儿非沈恺所出,是她同母异父的弟弟,也是一母同胞。
她向山药询问晨哥儿的特点,山药只把晨哥儿当成无意撞在一起的路人,根本没在意,记住得不多。她又叫来店铺的掌柜和伙计,细问晨哥儿来店里采买的情况。掌柜和伙计都说他是第一次来,只买了两只湖笔,就再无其它印象了。
晨哥儿还活着,那林氏呢?无论生与死,他们都应该在一起。
林氏被万姨娘等人陷害,背上通奸、偷情罪名,连带晨哥儿都要被处死。事情发生在沈阁老五七大祭之后,她重生之前,当时,她被在篱园,自身难保。事情到底怎样的经过,她只是听沈恺和周嬷嬷说起,知道得并不确切。
沈恺答应过了沈阁老的三年孝期就把万姨娘扶正,只求沈老太太放过林氏母子。林氏把自己的嫁妆都送给了沈老太太,也求沈家放过她和晨哥儿,保沈荣华活命。沈慷和沈老太太答应得都很痛快,可林氏母子前脚离开津州,沈贤妃后脚就派王忠带人去追杀他们了。王忠心狠手辣,唯沈贤妃之命是从,不只杀了林氏母子,还放了一把火烧了杀人现场,以至于官府除了烧焦的尸体,什么都没发现。
水姨娘派人护送林氏母子离开,去塞北燕氏一族的集居地谋生,有燕家人照拂,林氏母子就能安定生活。可水姨娘的人也被王忠等人杀了,为此,水姨娘亲自去了事发的破庙,除了拣到了半块写有“忠”字的令牌,别的一无所获。连成骏也去烧毁的破庙查探过,还查阅过官府的尸格,确定林氏母子确实被杀害了。
几经思虑,沈荣华又否认了自己认定的事,怀疑自己看错了人。王忠是凶狠阴鸷之人,行凶利落,他不可能放过林氏母子,更不可能错漏。再说,沈荣华现在已摆脱了沈家人的辖制,因设立闻林童院、开祭奉贤堂为林阁老捧灵拈香,又被封为芳华县主而小有名气。若林氏和晨哥儿尚在人世,他们为什么不来找她?
若那少年真的是晨哥儿,单看他华美的穿戴,出入有随从伺候,就不是屈身乡野、不见世面的人,那他应该听说过沈荣华的事。还有,若林氏母子活着,在地某安定下来,也应该给沈荣华和周嬷嬷报个平安,林氏应该不会忽略这一点。
前世,自林氏母子离开沈家,直到她死,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她一直认为他们死了。重生之后,沈家上下都说林氏因与人通奸、与儿子一起被沉了溏,她就认为他们母子死了。可周嬷嬷又说他们母子没死,沈恺答应把万姨娘扶正,又搭上了林氏的嫁妆,才保住了他们的命,让他们净身出户、离开了沈家。没过多久,水姨娘又告诉她说林氏母子死了,王忠是凶手,沈贤妃是幕后主谋。
是死是活就两个答案,没有第三种可能,可各种信息交织在一起,却一会儿死了,一会儿活了,把原本简单的事情弄得很复杂,令沈荣华一想就头大。
这几年,她一直认为他们死了,还在望梅轩为他们供了牌位。她做主让林氏与沈恺和离,为林氏讨了公道,还了清白,报仇也在一步一步进行。可今天,她偶遇了一个酷似晨哥儿的少年,就又认为他们还活着,这未免太可笑了。
连成骏敲了敲车棚,嘻笑问:“娘子,能打道回府了吗?”
沈荣华掀开车帘,冲他飞出几把眼刀,“我交待的事情都办清了?”
“毫无错漏,请娘子一一检查。”连成骏捧上一张写有待办事项的纸,又补充道:“我怕引人怀疑,绕了几个圈子,把给韩府的礼物也以最稳妥的方式送过去了。只是今晚小韩将军可能约我见面,我就不能在娘子身边侍候了。”
“你有这么听话吗?”沈荣华揉了揉前额,“天色不早,我们回去吧!还有许多事务要安排呢。你今晚去会友,带上几坛葡萄酒,我让他们提前准备出来。”
“还是娘子想得周到。”连成骏坐上车,又说:“我让虫九给这条街上的暗线传了话,若有人看到那个少年,事无巨细,都直接报给我。你不用着急,很快就会有消息,京城就这么大,他们不会不留痕迹消失,除非他们精通遁地之术。”
连成骏话音刚落,就见虫九带了几名暗卫过来,向连成骏禀报追踪结果。连成骏冲沈荣华安慰一笑,就下了车,和虫九几人到一边说话了。沈荣华并不介意他们说话避开她,她知道连成骏另外有事,而有些事跟至亲至近的人都不能说。
过一会儿,连成骏回来了,说:“他们从卖笔墨纸砚的铺子出去,没再去别的地方采买,就朝北城门的方向去了。我的人跟上了他们,差点交手,他们有几个侍卫非常厉害,不能跟他们正面冲突,只能私下慢慢查找。”
沈荣华叹了口气,问:“你说晨哥儿和我娘还有可能活着吗?”
“一切皆有可能。”连成骏坐上车,指了指天,又抱住沈荣华,以身体安慰。
他们回到蒲园,刚找采买回来的东西收拾好,萧冶就来找连成骏,说是要去见小韩将军。沈荣华让人给他们拿了葡萄酒,也没多说,就送他们出去了。时近二更,连成骏才回来,一向不胜酒力的他自是喝得烂醉,也很尽兴。
第二天,沈荣华一早起来,就让人往皇宫里递牌子,要给吴太后和顾皇后送年礼,还给李德妃送了几盒浣花斋价格最高的胭脂花粉。礼物送进去了,是李德妃接的她的牌子,一向喜好热闹的吴太后和顾皇后居然没见她,而李德妃说话也支吾遮掩,这令沈荣华诧异不已。从皇宫呆了一会儿,她就告退了,又带着年礼去了谨亲王府。谨亲王夫妇一早就进宫了,是萧冲的正妃接待的她。
“什么?端宁公主跟人私奔了?这怎么可能?”听萧冲的正妃支支吾吾说了谨亲王夫妇一早进宫的原因,沈荣华惊呆了,又满脑子的不可置信。
今天她进宫,吴太后和顾皇后都没见她,李德妃跟她说话神色也不对,她就预感到有事,但没想到是端宁公主出事了。端宁公主不可能跟人私奔,被人害了倒是极有可能,害了人,还要让这个人背上恶名,这一定是沈贤妃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