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这种盛况,自林氏绣纺开业以来,还是第一次。

林晖笑的两颊都有些酸,林立在一旁既替阿父高兴,又觉得阿父太辛苦。他昨日便请了假,好帮着阿父忙里忙外。

前一阵绣纺的生意不好,勉励维持,林晖便减了些人手,凡事亲力亲为,忙不及了便叫两个郎君帮衬着。

如今这短处便彰显出来了,不仅是绣纺内的杂务需要增添人手,这绣纺的绣娘也要增添许多,要不这么多的绣单怎么做的过来?

林立递了块用凉水浸过的毛巾给林晖搽汗,林晖接过来,又递给了身旁一位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高等绣样的商贾。

撅了撅嘴,林立心里不免有些抱怨,姑姑和表妹怎么也不来帮帮忙,他毕竟还小,心里想着,话里话外就带了出来。

林晖瞪了他一眼,道:“你母亲和妹妹不也没有来么?你姑姑是我的妹妹,你以后舍得让玉瑶和你一般辛苦吗?”

“做人不要只盯着自己鼻子底下那么一块,眼光太短浅了,要学会体谅别人的难处,你姑姑是官家夫人,姑父又升了官,她不顾体面来这里好吗?娇娥貌美,连你哥都不叫她来了,你就盯着那点事,真想操心绣纺的事,就向娇娥学学。你看她出的那些主意,不就把绣纺救活了吗?”

林立耷拉着脑袋,他只是心疼阿父,才说了几句,阿父和哥哥一样维护表妹,阿母说的对,阿父心里只有姑姑一家,姑姑和娇娥做什么都是对的。

见儿子心里不服,林晖忙于在各商贾之间周旋,也没有时间教子,只简短说了句:“不要只见到阿父的辛苦,你姑姑和娇娥能绣出这长安城独一份的绣样,也是花了很多心血的。做人要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若是像个女人一般计较只计较眼前得失,做不了大商贾。你以后要维护玉瑶,就像我维护你姑姑一般,女儿家娇嫩,过得好不易。”

这句话让沮丧的林立精神一振,阿父这是期待他能成为大商贾吧,才这般要求。他挺直了身板,注意着林晖如何应对商贾们,过不了多久,也能像模像样地招待商贾们了,林晖见了,心中也宽慰不少。

娇娥和林氏其实很想来,可是林晖和赵义的意见一致,都不同意林氏到东三市,免得被人唐突。至于娇娥,林天说除非表妹能想法子将脸遮挡起来,不让人见到才成,至于有什么事,交给他去做便是。

赵义又建议在“赏绣会”当日举办宴会,既庆祝了生意,又顺便应了同僚们要吃酒庆祝的要求,传出去,总不会有人说他刚升了丞相征事便得意忘形。

林晖非常赞成,让王氏和玉瑶也去赵家帮忙。

听了哥哥和赵义的话,林氏留在家中准备晚上的宴会,而娇娥则气呼呼地窝在寝居里,和玉瑶两个嘀嘀咕咕打发时间。

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林晖浑身的衣衫都湿透了,嗓子也有些嘶哑,又往京兆尹府赶,去看案情审理的情况。

在这里,林晖又见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桑夫人一行从林氏绣纺出来后,见时辰还早,便去了京兆尹府看热闹,随同的还有各贵妇人派出来挑绣样的婆子们。

东市长丞将云霸交给了京兆尹府中负责断罪决狱的决曹掾史。

云霸说绣样是从外面买来的,决曹掾史让他说出在那里买的,从何人那里购买。他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只等着僮奴去请了两位大后台来救。

决曹掾史已经得了林天的招呼,不仅知道事情的始末,还要将此事审个底朝天。见云霸还等着两个后台来捞他,不由得失笑。

严延年难道现在还敢出现在京兆尹府吗?

原来的丞相征事,现在在少府做符节令,才上任几天,位置还没有坐热呢,又多少人盯着少府的肥差,他敢出头来打招呼吗?

决曹掾史也不理云霸,将云氏绣纺和林氏绣纺的绣娘拘了几个来询问。

这一问,云氏绣纺从林氏绣纺高价挖绣娘,绣样和林氏绣纺的相同,等等……都暴露出来了。

旁边还有商人和东市长丞作证,云霸总是拿着绣样找林氏绣纺有来往的商户,许诺价格低于林氏绣纺绣品半成。

云霸不出声,决曹掾史也可以给他顶一个扰乱价格、恶意破坏他人生意的罪名。

看热闹的众人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地嘲讽着云氏绣纺的无耻,又称赞林氏绣纺机智,竟想了这么好的法子。又说林氏绣纺今日出的绣样,云氏拍马也赶不及,只能做这么没脸没皮的事。

云霸的脸黑红一片,但还竭力支撑着。

去搬救兵的僮奴赶到了京兆尹府,在人群外远远做了个手势,云霸见了沮丧地低下了头,知道这次难以逃脱,便打算学壁虎一般,短尾自救,以图来日。

他便交代说这绣样的确是买的,不过是从林氏绣纺的绣娘手中买的。

林氏绣纺所剩的绣娘已经没有几个,若是诬陷进去几个绣娘,也算是他对林氏绣纺的报复。

决曹掾史却不上当,让绣娘们分别上来指认,那些是林晖提供给她们的绣样,答案都一样,并没有云氏绣纺偷来的绣样。

云霸的心思昭然若揭,众人又开始谩骂。云霸惊慌失措,知道这次不被扒层皮不算完了。

林家早有了怀疑,将绣样分成了几份,一份交给了绣娘,一份留在家中,还有一份林氏亲自保管。

交给绣娘的那份,在他云氏绣纺中并未见到,也就是说绣娘中并没有出现背主之人。

他云霸也没有林氏手中的那一份。

突破口就在他云霸这里,他怎么交代,就意味着这事大概是个什么走向。

可云霸该怎么选择?

严延年接到云霸那边传来的信息,便知道他们掉入了林家设计的圈套,或者其中还有赵义的手笔。

聪明人总是疑心较重的,只是最近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让严延年应接不暇,没有去怀疑赵义,眼下将女儿被吓病之事串起来这么一想,便深深地忌惮赵家起来。

若这一切真是赵家和林家联手布的局,那么最终这把火必然要烧到他严延年身上。

严大人岂能坐以待毙,主动招揽了往御史府送文书的活,出了丞相府,急急往家赶。

此时他非常庆幸,在云氏绣纺入份子之前,三人便订了协议,谁也不能泄露出去,若是事发,则推到女人身上。一直以来,都是李氏和赵家的女人们来往,李氏去云氏绣纺看绣样。

京兆尹府里,云霸已经扛不住了,改口承认这些绣样是他买通的赵家的小妾偷了绣样,这件事便能解释的通了。

桑夫人等人大惊,赵家的后宅篱笆没扎紧,小妾们和外男有来往,赵夫人连小妾们都收拾不住,小妾们居然敢勾结外人和大妇娘家开的绣纺为敌,这也真是奇事一桩了。

林晖赶到的时候,正碰到众人议论这事,不免有些着急,再这般折腾下去,赵家也难免也要成为笑柄了。

可惜决曹掾史得了林家大郎的话,一心要把砂锅打破到底,怒问:“你胡说什么?赵家的小妾们怎么认识你的?”

云霸又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只推说有隐情,反正这些绣样是赵家的小妾们给他的。

决曹掾史索性又命人去拘了赵义、赵夫人和赵家的两个小妾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