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泠有些犹豫,咀嚼了下口中的食物后,她才有些琢磨的说道,“他们,唔,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确实不是这样的,”牧诗婉接过话,同时也打开了自己的饭盒,厨师特地切好的羊肉摆的整整齐齐的,香味瞬间蔓延开来,她将筷子掰开,不紧不慢道,“可能是他们在这个民风淳朴的地方待久了,心境也变得不同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样的剧组以后怕是没有机会遇到了。”
以后没有机会遇到了……吗?
苏安泠用筷子戳了戳饭菜,然后抬眼去看那群处于欢乐中的人群,心中好像有不同的情绪在交织着,堵得她有些慌。
是啊,以后再也没有机会遇到了。
娱乐圈的现状她们都清楚,勾心斗角的,无论是谁,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异样的心理。就像这个剧组,其实最开始也是那样的,只是尘子封和谢初离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利益关系,她跟牧诗婉也没有争执得起来,而谢秋芙一个人也闹不大。
尤其是这些工作人员们,经历过一次次的危机,在《千年》是否会继续“活”下去的状态下犹豫着、争斗着。如今能够继续拍摄下去,他们哪里还会斤斤计较那些,自然是全身心的投入到拍摄中。因为心境的不同,他们为人也变得不同起来,性子大气而平和,每个人都格外的好相处。
而今后,可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让整个剧组的人别无旁骛的为了一个目的努力。
“对了,你跟尘子封在山崖下面的时候……”牧诗婉顿了顿,转而才缓缓问道,“有没有发生什么?”
“没有啊。”苏安泠神色平静,很自然的摇了摇头,完全看不出其他的异样,她眨眨眼,“怎么了?”
古怪地看了苏安泠一眼,牧诗婉也平淡的收回视线,有些心不在焉的将口白米饭送到嘴里,“没事,就是想八卦下你们孤男寡女的有没有发生什么。”
“呃,”额角滑过几条黑线,苏安泠有些尴尬道,“我师兄也在。”
“哦?他没摔死?”牧诗婉似是诧异的,自然而然的问道。
现在整个剧组都怀疑即墨弈已经跳崖身亡了。毕竟自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到过他,媒体的八卦消息里也没有他的身影,就算是现在新的武术指导都派过来了,也没见到他出现……这怎么想,都会让人怀疑他已经死了吧。
至于那跳崖时给人残留下的轻功印象……估摸着也是他们的错觉。
额角的黑线又多了几根,苏安泠支吾着回答,“没死。”
哦……
牧诗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如果有那个跳崖还不会摔死的即墨弈在,尘子封跟苏安泠之间没有发生过什么,那也情有可原。
她以前跟尘子封接触过几次,或许没有从他的为人上看出什么破绽,但直觉告诉她,那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这也是她曾经发短信提醒苏安泠的原因,总感觉尘子封有些危险,苏安泠太靠近他,不会是什么幸事。
两人没有再说完,安安静静的吃着饭盒内的食物。
苏安泠现在吃不得油腻刺激的食物,就连蒜姜类的调味菜都不能吃,所以饭盒里只有几样蔬菜,半点荤菜都没有。
虽然这种自虐的行为让牧诗婉有些惊讶,但看了几眼后,也没有追根究底的问下去,反而自顾自的吃着自己动用点小关系后才拿到的食物。
牧诗婉身份不同,不过因为人缘不错,所以偶尔在剧组里享受点小福利,倒也不会有人去计较,顶多偶尔羡慕的议论她几句。毕竟清楚他们之间的差距,牧诗婉天生就有强大的背景,若是别人这样搞特殊待遇或许还会遭到非议,可她身上有种莫名的魅力,让人觉得她这般不同也是理所当然的。
“哎哎哎,你墨迹什么呢,快快快,吃完饭了就给赶紧去吊威亚!别耽误时间了!”
“为什么,你们都在休息呢。”
小小的动静,忽然让离得很近的苏安泠和牧诗婉都放下了吃饭的动作,两人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然后朝旁边的方向看了过去,一眼便看到扭扭捏捏的站在道具师面前的谢秋芙。
谢秋芙在古代也是有戏份的,现代戏中是夏浅浅的好友,尽管包藏祸心,但明面上跟夏浅浅的关系还算不错。可在古代戏中身份却截然不同了,她同样是上仙的追随者,在天庭不过是个最下等的下仙,可在小花妖面前却趾高气扬的,威武万分。
不过她出现的次数也不多,大多都是作为上仙的跟班,就像这次,她也只是跟随在上仙身后出现,给她的镜头不多,唯一的特写镜头看着小花妖死去时的得意、还有上仙抱住临死前的小花妖时,她面露嫉恨和敌意的表情。
但,既然是古装戏,自然少不了吊威亚。
这对于谢秋芙这个初入演艺圈、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来说,可算是项极大的挑战。
“你早上什么事情都没做,还不算是休息啊?”一听到谢秋芙这么说,道具师也火了,这个向来什么事都做不得的大小姐,每次做点苦力活都得叫苦连天的,有那闲心去喊苦喊累,还不如多花点时间来研究演技呢,老是“卡卡卡”的,一遍又一遍,还耽误他们这些幕后工作者的时间!
“可吊威亚那么累,你们要拍的时候把我吊上去也一样啊,”谢秋芙听得道具师那么大声的吼叫,眼泪立即冲了上来,她委屈的看着道具师,声音柔柔弱弱的,“现在你们又不拍摄,我吊上去会很累的。”
“累?”道具师哑然失笑,目光四处一瞥就扫到了苏安泠和牧诗婉这边来,他抬手就指着她们俩,然后没好气的朝谢秋芙道,“你看看她们俩,哪次吊威亚不是提前上去的,什么时候叫苦叫累吧,她们以前连饭都不吃就在上面干吊着,你在说说你,什么时候吊威亚不磨蹭一下,别以为你是什么谢家的小姐就很了不起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想吃苦就别来圈子里混,别以为我们都得看着你的身份让着你!”
毫不留情的拼命和指责,明显就是将平时受过的窝囊气全部给发泄出来,道具师满脸激动,但字字珠玑,加上那口京片子,刮刮地贴着人脸颊飞过,好像还生疼生疼的。
看着拿自己去当正面教材,苏安泠和牧诗婉都互相忍不住瞧了对方一眼,但神色间倒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没有办法,谢秋芙确实是欠教训。
她总是没来由的带着出生于富贵家族的自豪感,平日里确实待人好,可在工作问题上确实有很大问题,最开始没有什么苦活的时候也没见她发牢骚之类的,反正她也就是站在那里做个花瓶。但日子久了,每次吊威亚都得委委屈屈的,跟别人要强了她似的,开始还有人怜香惜玉的去劝她,给她做思想指导,甚至告诉她最为简便的技巧。
但是,她每次都那样磨蹭,可怜巴巴的看着别人,想方设法的拖延时间,而且表现又十分不好,每次都会ngng再ng,再好的耐心也得被她磨光了。后来完全成了她要拍威压戏的时候,剧组的人就使劲在内心里悲叹的场面,那有意无意的眼神明里暗里的交流,处处表达对她如此能折腾的佩服之情。
谢秋芙被这样字字带刺的话也给刺激到了,胸口气得上下起伏着,也不管平时装出来的柔弱样,同样指向苏安泠和牧诗婉,“她们戏份多,多吊点威压有什么错?待会儿她们也要吊威亚啊,你怎么不让她们现在就吊!这样不公平的待遇,你明显就是在针对我!”
呃……
苏安泠跟牧诗婉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位处于爆发边缘的道具师,观察之下可以看到对方颤抖的拳头,如果不是顾及着谢秋芙的身份和她是个女孩子的话,道具师肯定会一拳就揍过去了吧。
两人忽然这么想着,其实,她们也很想朝谢秋芙动动手的。
“哟,吊啊,为什么不吊?”牧诗婉将还没有吃饭的饭盒直接往旁边一放,然后笑容款款地站了起来,“咱们怎么可能会让你吃亏呢,要吊也是一起吊嘛!”
说着,牧诗婉又顿了下脚步,朝苏安泠偏过头,笑着道,“是吧?”
谁跟你一起吊……
苏安泠很想当做没有听到牧诗婉的话,上午全部都在吊威亚中度过,就算是铁打的身子现在肯定也累了。
可,牧诗婉显然就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牧诗婉这话都出口了,明显就是想给道具师出气,她有理由拒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