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旭尧一个翻身又压她在身下,“娘子,你又想要了?”
林珑欲哭无泪,可抗议无效,只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一折腾,她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是过了晌午,另一边床上哪里还看得到人影?
她握紧粉拳捶了捶那半边床铺,权当出气,这才下床穿衣,着人进来侍候梳洗。
这年关将近,不论是汝阳城还是京城都是颇为忙碌的时候。
林琦这段时间对账都对得两眼昏花了,与叶田氏更是没得闲的时候,好不容易完成得七七八八,只剩苏州城林南打理的店铺还有些余账没清完。
林绿氏挑帘子进来,“琦姐儿,我给你娘备了些年礼,你待会儿就给送去。”
“我不去。”林琦不喜欢霍家的人,哪里愿意跑这一趟?“二娘,让栋弟去吧。”
“栋哥儿的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天寒地冻的,我都不让他到处跑,就是怕他感染了风寒,不过是送个节礼,你给你娘送到就回来便是。”林绿氏道。
林琦的嘴噘得老高,“到她那儿还不是得见到些不讨喜的人,我这是找罪受,何苦来哉?”
林绿氏推她,“好了,琦姐儿,别抱怨,赶紧跑这一趟就回来,二娘给你做你爱吃的酒酿丸子,听话。”
叶田氏看她们母女俩推搡,不由得笑道:“好了,琦姐儿,你就听你二娘的吩咐跑这一趟,反正又耗不了多少时间?她到底还是你亲娘。”
不管认与不认,权美环始终还是他们姐弟仨的生母,这点是改变不了,更何况现在权美环也变了不少,这关系自然就得修补一下,她也是明了林绿氏的想法,想来权美环得感谢林绿氏才对。
被两人催促,林琦再不甘愿也得披上大红色的斗蓬坐上马车往霍家而去。
自从这霍家得了长子从边关托人捎带回来的银子后,又换了个二进院,这日子比起刚削爵的时候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至少不用一家子挤在一块儿。
她的马车到达门口的时候,得了权美环吩咐的新雇来的门房根本就不敢拦,点头弯腰地迎这林家姑娘进去。
她进去后不用侍女相扶就跳下马车,不过侍候她的侍女都见惯不怪了。
打量了几眼这宅子,看着是比以前住得要好了许多,这霍堰终于不再靠妻子的嫁妆过活,不过她仍是不以为然地翻了翻白眼,这霍家就是让人看了就火大,看到霍家庶女经过,她上前道,“霍夫人在哪儿?”
哪怕现在与母亲的关系缓和了,她也不是不唤她一声娘的,都用霍夫人三个字来代替,许是以前被母亲的寒凉伤透了心。
那庶女是怕了林琦的,这林家次女远不似那位当了侯夫人的大女儿般,真惹怒了她,说让你吃耳光就吃耳光,她可是领教过了,再说现在大哥的地位很牢固,她们的婚事还要指望权美环,也就不敢太过于得罪她的亲生女儿,也不似以前那般背后讥嘲权美环。
“在我祖母的屋里。”她嗫嚅地道。
林琦不屑地看着她那缩头缩脑的样子,她有这么可怕吗?一听到权美环在霍周氏那个老虔婆那儿,她就扔下这霍家庶女径自往霍周氏的屋子而去。
果然还没挑帘子进去,就听到霍周氏这老不死的冷声道:“怎么?我现在支使不了你了?权氏,我告诉你,你是霍家的儿媳妇一天,就得侍候我一天,给我把这屎尿端出去。”
林琦不听犹可,她的性子护短,就算与权美环的母女关系也不咋的,可也不兴有人这么糟蹋她生母,遂一把将那帘子扯下,任由冷风直灌进去,大踏步地踏进去,未待权美环回答霍周氏,她就抢先道:“要端你不会自己端啊,这都是你的拉的屎尿,你自个儿解决。”
霍周氏中风后,经过医治,说话是流利了许多,可这身子终归是瘫了,她又喜欢折磨权美环,放着儿子为了孝敬她额外花钱买的丫鬟不用,隔三岔五地就要唤权美环进来指使一番。
对于林家两个丫头,她是厌恶至极的,尤其是这个林琦,自从领略过她的伶牙俐齿之后,她是恨之入骨的,一又浑浊的老眼怒瞪林琦那鲜艳的少女容颜,“哪来的阿猫阿狗多管我家的闲事?我支使我的儿媳妇,何时轮到他人置喙?”
☆、第二百三十章送礼
林琦冷哼一声,故意笑得十分欠揍地道:“我就管了,你奈得了我何?人都瘫成这样了还不忘恶心人,有本事起来甩我巴掌啊?”
霍周氏气得老脸涨红,挣扎着欲起身去教训林琦,没看过这么欠扁的丫头,只是她全身都使不上力,仍旧在那儿挣扎着,遂双眼恶狠狠地看向权美环,喝骂道:“你傻站在那儿做甚?还不快来扶我,就由得你的女儿这般羞辱我?”
若是以前的权美环必定会战战兢兢地听命,处处讨好她这个婆母,可惜吃过苦头知道悔改的权美环却是半分也不为所动,“婆母,你说你还逞这个强做甚?若真的看不惯我,那就让霍堰与我和离好了,反正我也不在意,以前是要面子怕人背后说道,现在我都看淡了,事情也过去了,又有何人对我权美环说三道四。”
这番话气得霍周氏颤抖着手指着她,差点就要背过气去,只是心口的愤怒一直支撑着她。权美环现在真的是硬气了,这连她也不得不承认的,尤其是搬进这宅子之后,她是半点亏也不吃的。
林琦暗对母亲这应付称好,这死老虔婆是一点也不能惯的,要不然就会给她三分颜色开起染坊来,她笑眯眯地当着霍周氏的面对母亲竖起了大拇指。
权美环被她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这小女儿的性子比大女儿活泼,但又更直了些,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随后又想到小女儿这底气还是大女儿给的,她这亲娘并没有给过她任何实质上的帮助和好处,越想越是羞愧,也就不怪儿女们至今也不唤她一声娘。
看了眼霍周氏气得翻白眼昏过去,她把女儿那竖起的大拇指收起来,朝外头唤一声,“小香,进来侍候老太太屎尿,还有着人去请大夫过来看诊,老太太又晕过去了。”
“是,太太。”名唤小香的约莫十四五岁的丫头穿着一身棉布衣裤就进来麻利地打理霍周氏的周身。
这味道不太好闻,权美环一把拉着拿帕子掩鼻子的女儿往外走,“这味儿熏人,我们到我屋里去说话。”
林琦巴不得赶紧离去,实在受不了这气味,再加上心里厌恶霍周氏,遂反而转手拉着母亲走得更快一些。
权美环由得她做这小举动,跟在她身后,眼里又雾蒙蒙一片,当年的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竟然舍得这亲生骨肉而去跟那个霍堰,到头来与儿女都生份到这等程度。
走了一半的林琦似有所思,转身道:“就这般把她扔在屋里,回头霍堰那老匹夫不会又来责你吧?”随后方才发现母亲眼里似有泪水,怀疑道:“好端端地你哭什么?别一天到晚就知道哭,这让人看了就烦,我爹八成就是你哭没的。”
这最后的话说得过态了,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过去的事现在还拿来说道,实在也是在剜权美环的心。
果然,权美环原本只是有些泪意,一听到女儿提及死去的前夫,这泪水更凶了些,可她又不敢大声哭,生怕女儿厌烦她,“是我……对不住你爹……也对不对你们姐弟仨……”
“好了,你也别难过了,我那不过是嘴巴不修,你听过就算了,也别往心里去,现在你好好过活,我们姐弟几个也就遂了心愿,可别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让大家都不安生。”
听听到女儿这话,权美环赶紧止泪,其实她现在坚强了许多,也就不似以前那般瞻前顾后,也没敢再提及死去的前夫让女儿不悦,她挑能说的话说道:“祸害遗千年,那老虔婆死不了,霍堰现在也不敢拿捏我什么,离了我他也难娶到媳妇,我们俩就这般凑和着过日子。”
什么情啊爱啊,到了这把年纪,她也终于看淡了,只是一切都太迟了,如果她能早点堪破这个情字,与林则好好过日子,估计现在一家子还能团团圆圆的,说一千个道一万个,她是真的悔得肠子都青了。
林琦本来还想讽个一两句的,只是看到生母眼里的死灰,最后还是把话咽回肚子里,亲自挑了帘子与她进到她的屋里。
这里摆上的都是权美环的嫁妆,倒是比外头的家具要好得多,霍家是喘过了一口气,可到底比不上先头,合着一家子近十口人,也就那三五个仆人侍候。
坐下后,母亲身边新添的侍女小红把茶水端上来退下后,她这才把怀里的节礼单子递给母亲,“这不要过大年了,这是二娘备好给你的节礼,你好生收着吧,虽然也不太丰厚,比不得人家高门大户的。”
权美环一听这话,就知道小女儿还有心结,这心一揪一揪的,接过单子只是略略看了看,林绿氏想得极为周到,倒是省了她一大笔过年的银子,“这还不丰厚,那什么叫丰厚?我都不用再置办年货了。”顿了顿,“我瞅着这多了些,要不我收下一部分,其余的你拿回去,就靠着玉肤坊赚钱过日子,你们也不能大手大脚,过了年你就要及笄了,议婚事也得要攒嫁妆才行。你姐出阁的时候我没能帮上什么忙,轮到你,好歹也要置力得体体面面的……”
林琦打断她的长篇大论,“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玉肤坊是宫廷贡品,生意好着呢,一年到头赚得可不少,足够我们一家几口的嚼用,还愁攒不出嫁妆来?得了,你就给我放心吧,有二娘还有我姐看着呢。”她翘着双腿轻松地道。
以前在苏州时家境那么穷,那时候她还真忧心没有嫁妆嫁不出去,可当钱真的多得坠手时,她就半分都不担心,也就没了先前在苏州时自私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