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眼泛精光:“六妹,下午我无事,不如在你处小憩,咱们姐妹趁此话话家常。”
“三姐,您饶了我吧!妹妹我到现在午膳还未食呢?”
赵妈妈一听心急了,忙道:“老奴这就去厨房,”走了几步顿了顿身子,问道:“姑娘可有想吃的膳食?”
刘湘婉摇了摇头:“您别折腾了,屋中有甚糕点,我对付吃几块即可。”此事一发生,她还能有何胃口。
三姐挽着她的胳膊,拉着她进屋:“走,我们进屋说。”
“三姐,你对我真好。”
“那是因为众多姐妹中,唯有你对我胃口。”
刘湘婉眉毛一挑,低着头小声道:“眼下我有事求三姐帮忙,你也定会帮我是不?”
三姐拍了拍胸腹:“说吧,但凡我能帮忙的地方,义不容辞。”
“今日课堂上未回答出秦夫子提的问题,遂被他责罚抄女戒一遍,半旬后就得交,三姐……”刘湘婉拉着长音:“我知此事你定能帮我?”
三姐挽着她胳膊的手一松,讪讪道:“别的事还好说,这挥手笔墨之事,我却是有心无力。”她最不喜欢研读诗词歌赋,更不用说笔墨抒写,只是听听她都极为打怵。
“三姐……”刘湘婉上前一步,三姐立马退了一步,摆摆手:“六妹,突然想起来,娘让我帮其算的账还未弄完,我得走了。”
刘湘婉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胳膊:“三姐刚还夸赞我誓要与我同进同出,怎如今一副退避三舍与我撇清关系的样子,莫不是不想帮我抄写女戒?”
三姐打了个冷颤,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她的禁锢,神色不自然道:“六妹,此番对战着实勇气可嘉,奈何我随波逐流,只能陪你共享福不能陪你共吃苦。”
刘湘婉:……
“六妹,除了这件事,其他事好说,好说!”三姐讪讪道。
刘湘婉眼神幽怨的看着她,低低道:“三姐,你这是打算抛弃咱们之间兄友弟爱,姐妹之情了。”
三姐捋了捋额头凌乱的发丝:“我只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六妹,算是三姐对不起你。”
看着三姐落荒而逃暴走的背影,刘湘婉猛地大笑出声,招娣站在一旁,愤愤道:“姑娘,三姑娘也太不仗义了,您出事她一点也不想着帮忙不说,还推脱的厉害。”
“这才是她的真性情,倘若她顾左右而言他的应允我,这样的三姐我只会敬而远之,所以啊,这女戒唯有我自己抄了。”言罢,一脸坏笑的看着招娣:“要不你帮我抄?”
招娣咬了咬唇,羞涩道:“若姑娘不嫌弃奴婢字不好,奴婢帮您写。”
便是你有心,我也万不能让其他人代劳,刚才如此说只是为了吓唬三姐,让她知难而退,换得片刻安静。
话说刘湘婉的启蒙老师是黄姨娘,在她还是顽童时,黄姨娘便悄悄授她女红、识字,待老爷请得秦夫子入府授业后,书本上的繁体字她已全部认识,为了不引起他人的猜疑,她总是装傻充愣,以护平安。
招银招娣也在那时候同她一起学字,黄姨娘怕姑娘独自学习会无聊,便带着她们二人一同授业,这番举动使得她二人倍感激动,大宅里的奴仆能识字的没有几个,可是姨娘却毫不在意亲自教她们读书识字。
只不过那时的姑娘在雪白的宣纸上练字,她们二人怕浪费宣纸,私底下用树枝在地上比划,所以她们的字不如姑娘的小巧精致,即便这样她们二人也已十分高兴,要知道满府上下也就太太身边的丫鬟识得几个字,至于姑娘们身边的丫鬟,她们便不得而知……
待疲惫的刘湘婉回到内室,坐在梳妆台上由着赵妈妈打理头发,淡淡道:“妈妈,今儿让你担心了。”
“老奴不要紧,只是有些担心姑娘,老奴怕太太因为此事责骂您。”赵妈妈神色担忧道。
“放心,不会的。”
“姑娘为何这般肯定?”
“太太想在还用得着我。”
“姑娘……”
见赵妈妈一脸担忧之色,刘湘婉不由道:“妈妈是不是觉得我太意气用事了。”
赵妈妈微微颔首:“姑娘以往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如今却这般由着性子来,您就不怕惹了太太的眼,到时候让你吃苦头。”
刘湘婉冷笑一声:“太太还不至于,毕竟于她而言我是有功之人,这边赏赐刚刚下来,那边立马惩罚我,岂不是打她脸吗?”
赵妈妈思索一会儿,缓缓道:“姑娘说的有理。”
“何况中间还扯着三姐,太太万不会锱铢必究。”
“三姑娘虽蛮横了点,但心底还是良善的,姑娘与她亲近总是利大于弊。”
刘湘婉又道:“你道三姐为何与我亲近,也不过是太太授意罢了,不过这人嘛,慢慢接触下来总是会有感情的,太太利用我鞭策三姐,我利用三姐探听正房的消息,说白了我们互惠互利,彼此互不干扰。”
赵妈妈摇了摇头:“老奴心底有疑问,府中众多小姐,太太为何偏偏挑中您了?”
刘湘婉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嘴角上翘道:“太太掌管府中大小事务,各式人情往事,但凡她细品一人的品性便能探出那人的城府多少,府中姐妹虽不多,但其心眼太多,心计更甚,太太不放心三姐与其他姐妹交好,深怕带坏她的女儿。”顿了顿继续道:“我虽算不上好人,但最起码不会对人起坏心,说到底还是太太见我与姨娘本分,从不主动招惹是非,所以才会让三姐与我交好。”
闻言,赵妈妈不禁道:“即便太太让三姑娘与您交好,难道就能改了她的性格不成。”
“妈妈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太太这是变相递梯子与我,三姐神经粗大,最易说错话得罪人或单纯的被人当枪使,这时候不就显现出你家姑娘的重要,所以啊……太太利用我照看三姐,你说我能不趁机讨点利息吗?”
二姐虽然被禁足,但以往她在时不是经常撺掇三姐与四妹攀比,与五妹挣东西,与七妹吵架,身为看客的太太难道看不出,所以才会想法子板着三姐的性子,避开二姐。
“原是这般……”赵妈妈羞愧低下头:“老奴确实老了,看事情不如姑娘看得长远,想得透彻。”
刘湘婉由着赵妈妈扶着起身走至床边,笑着说:“妈妈且不可妄自菲薄,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你就是我的定海神针,我可不能没有您。”
“只要姑娘觉得老奴还有用处,老奴便一直陪在您身边。”刘湘婉坐在床边,赵妈妈摸着她乌黑的秀发,爱怜道。
刘湘婉躺在床上,眼睛微闭,迷糊道:“折腾一上午,确实有些疲乏,妈妈申时唤我起来去书房。”
“姑娘睡吧,老奴守着您。”赵妈妈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