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2 / 2)

“这是为甚?”太太脚心不稳险些摔倒,不由变了脸色。

气急之下的刘仲修手劲没个轻重,推开太太后也有些后悔,铁青的脸色缓和不少,声音缓了缓道:“曹霁光那等家世,我们家高攀不上,所以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太太冷冷道:“没试过又怎知不成?”

冥顽不灵!

愚不可及!

刘仲修忍了忍怒气,压抑心中怒火道:“难不成你非要我丢进脸面方才甘心。”

太太反问:“是老爷的颜面重要,还是玫儿的幸福重要?”

刘仲修气急败坏道:“需要胡搅蛮缠!你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妾只晓得老爷这也不成,那也不妥,不禁反问老爷到底想为玫儿许个什么样的人家?”

“玫儿上有两年方及笄,待我们回京后慢慢替她寻觅便是,你有这等闲工夫,怎不替二丫头的婚事着急。”

太太扯着手中的丝帕,恼怒道:“我儿婚事尚未有着落,哪有心情替那丢人现眼的东西寻觅良人。”

“此话也是你作母亲能说出的?满府儿女无论嫡庶皆是你的儿女,他们的婚事自然归你操心,难不成你不打算行使主母之责?”

太太侧着身子,气急败坏道:“老爷惯会拿话噎我,妾何曾说不把府中庶出当初儿女,只是二丫头……太过让妾寒心,这些年妾念她生母早逝,便让三丫头与她玩耍,生怕府中下人趁此欺负她,”胸脯微起,越说越气:“一心一意为她打算,她是如何回报妾的,趁人不注意竟起了那等不堪的心思,若她事成,满府上下如何看待妾,让妾脸面如何安放。”

老爷上前几步,双臂微张拥她入怀安抚她,奈何太太生气直接推开,愤愤不平道:“老爷只惦念其他儿女,怎不想想我的玫儿,她在您眼中便是千不好万不好,终也是您的女儿,您难道不该替她筹谋一二吗?”

“我便是替她着想才让你死了这条心思。”

太太梗着脖子不知声,仍不肯死了这条心思,刘仲修揉了揉眉头,疲惫道:“唐朝文武,除去皇上,曹丞相便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内宅关系必是错综复杂,他家水深的很,难道你想将玫儿推进那等吃人不见骨头的地方,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太太身子瑟了下,踉跄一步,脸色惨白道:“老爷,您别吓我?”

刘仲修伸手扶她坐下,语重心长道:“玫儿什么性子,你作为她亲娘难道还不知晓?真把她送进那等地方,不出几年,我们便再也见不到女儿了,”不禁长叹一声,怅然道:“往日你总觉得我太过偏心,但我再偏心也不能害了自己的孩儿。”

太太伸手捂着胸脯,喘气道:“老爷,容妾想想……”

“若你当真一意孤行,便是舍了我这张老脸也要探探曹霁光的意,但事关玫儿的性命,你还是仔细寻思寻思吧!”

“是妾孤陋寡闻,误会老爷的良苦用心。”太太被老爷一番铿锵之言刺激的浑身毫无力气,腿脚更是软的厉害。

离开前,刘仲修唤人进来,小心叮嘱道:“好生看着太太,若是身体不舒服,及时报与我知。”

菱香及迎香福了福身。

第66章 能言善辩

翌日, 刘湘婉去正房请安,太太脸色尤为疲惫, 一脸的心事重重, 即便这般她还是吩咐菱香为姑娘们盛上刚炖好的银耳燕窝, 众姐妹见到她进来, 纷纷捂嘴偷笑,尤其是四姐的声音极为尖锐,讽刺意味甚浓道:“我们的女秀才来了!”

太太眼神发深的看了她急眼,往日四丫头圆滑的很,今日却这般同六丫头争锋相对。

其余姐妹表情则是耐人寻味。

今日的刘湘婉将头发盘成发髻用一只月牙簪子挽起, 身着一席象牙白的长衫,腰间分别挂着一枚浅蓝色的荷包及羊脂玉佩, 她本就年岁小, 身子尚未发育全,如此一打扮倒真成了俊俏少年郎,众人见她这番打扮, 纷纷瞪大双眼。

刘湘婉不甚在意,先对太太福了福身,后娇羞的冲着大家拱手道:“小女子这厢有礼, 姗姗来迟还妄大家不要怪罪, 方才听四姐唤我‘女秀才’,实在愧不敢当,在下少时便已宵寝晨兴,时至今日怎么说也算是才高八斗, 满腹经纶,即便不能通晓古今但也是博览群书,尔等若愿意,以后唤我‘学子’即可,”话音一转,拉着长音:“毕竟学无止境嘛……”

别说众姐妹,就是气闷的太太都被她此举镇住了,待反应过来指着她笑骂:“你这泼猴,最是机灵古怪。”

刘湘婉又对其拱手弯腰,彬彬有礼道:“母亲说的是,孩儿日后定改其恶习,奋发向上。”

如此这般使得太太想起她昨日做的那首打油诗,到底没忍住笑出声,身旁立着的迎香缓缓舒了口气,还好!还好!太太总算展颜了!

三姐不顾形象哈哈大笑:“女秀才,学子,哈哈……”

五姐捂嘴偷笑:“六妹,你这般穿着……”着实妙的很!

七姐瞥了一眼后,淡笑的低下头。

太太咳了咳,勉强忍住笑意:“你这般惹怒夫子,可有对其道歉。”

刘湘婉站得秉直,脆声道:“回母亲,女儿虽行事莽撞但也晓得敢做担当,夫子念我年岁尚小,只罚我抄写诗经。”

“嗯,知错能改便是难能可贵。”

刘湘婉目光清澈,铿锵有力道:“女儿再不敢了。”

“日后上课不可调皮捣蛋,肆意妄为。”

刘湘婉低头应诺。

这一场笑话被刘湘婉耍太极似掀过去,四姐从她身边走过时,耳语道:“六妹好手段,姐姐佩服!”

刘仲修差人盯着六丫头,看她如何化解这次的危机,没想到她竟是‘借力打力’‘自愚娱人’堵住大家的嘴。

过后,在书房批阅公文的刘仲修同师爷黄维德感慨道:“没想到这府中除了我,六丫头更加的深藏不露,圆滑至极。”

所谓至刚易折,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有时候用脑子解决事情比蛮力更加让人折服。

黄维德摸了摸八字胡,附和道:“有其父必有其女,六姑娘深得您的精髓。”语气中不免带着一丝叹息,可叹是女儿身,不过大少爷资质也不差,就是为人处世过于刚直,若是再圆滑些,大人提着的心便能安稳了。

屋中气氛尚好,坐在上首的太太眼神环顾众人,最后落在玫儿身上,不知她同六丫头嘀嘀咕咕说些什么,竟是满脸遮不住的笑意,不由想到昨晚老爷同她说的话,她虽一心盼着女儿嫁得好人家,但却不能置女儿性命于不顾,自大姐出嫁后,她们母女生生分开了两年,思女之情犹如蛀虫时刻啃咬她的心,倘若玫儿真出什么事,她怕是也得跟着去了。

沉思半天,太太方对众人开口道:“今晚你们都来正房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