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湘婉神色大震,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苦笑:“那一日……”她不相信任何誓言,也不相信任何人,能相信的唯有自己,只有她能护住至亲至爱之人。
内宅女子未出嫁前,被困在内宅这个四方天地,出嫁后又被幽禁在另一个勾心斗角的地方,那里需要她主持中馈,生儿育女,更甚至为她的夫婿纳妾室置通房,这一生,何其哀哉!
古代女子活着本就不易,被所有教条规矩所束缚,也许男子当下的誓言情深意长,可时间啊……时间是残杀岁月最好的刽子手,情真意切之时自是看你百般顺眼,但当他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时,可会想起当初立下的誓言,遂她这辈子只爱自己,唯有爱自己才不会受伤,因为没有期待便没有伤害,说她冷情也罢,说她自私也罢,她皆不在意,一辈子看着很短,可日子却要一天一天的过,其中辛酸苦楚,谁又能体会,当你盛宠正茂时,自是前呼后应,但你恩宠不再,也只能夜夜孤枕难眠,任人践踏。
而这世上自来锦上添花天下有,雪中送炭世间无,似大姐那般处境,能靠谁,唯有靠自己,因为旁人不敢也不能替她做决断,事关孩子们的将来,谁敢轻易置喙。
魏廷茂淡淡道:“六妹妹自来谨言慎行,从不肯让人瞧见你心里所想,所思所虑不过是担忧至亲之人,生怕一着不慎,害的他们跟你一同吃苦受罪。”
“既然魏大哥知晓,又何苦咄咄相逼。”
“之前之事却是我鲁莽,日后再不会给六妹妹添一丝麻烦。”
“多谢魏大哥体恤。”
“六妹妹,这个送你?”魏廷茂对豆包使个眼神,他会意的将手中的折扇恭敬的递给少爷。
刘湘婉转身避过,淡淡道:“适才之言,魏大哥莫不是忘了?”
“不过是想留个念想与你。”
刘湘婉指了指心,轻声道:“念想不在于东西在于心?”
魏廷茂苦笑道:“焉何不是?六妹妹,与你而言,三年五载可是长?”
“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且看日子如何过。”
“与我而言,却是漫长不已。”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往事今朝,且看当下,魏大哥何必想的那般长远。”
这时,不远处传来宴哥的哭声,刘湘婉身子一颤,脸色发白,快步向他们走去,慌张道:“宴哥,你怎么了?”
宴哥听到姐姐的声音,更是嚎啕大哭,刘湘婉将其搂着怀里,柔声道:“不哭,不哭,宴哥是男子汉……”
宴哥搂着她的脖子不住的哽咽,睿哥挠了挠头,讪讪道:“适才不是抱他举高高吗?”顿了顿,又道:“看他玩的高兴,便将其扔到我表哥怀里,谁料他这般不惊吓……”
邓勋平难得红着脸,低声道:“是我们不好。”
刘湘婉憋着一口气,神色淡淡道:“无妨,我弟弟有些畏生。”
闻言,邓勋平耳根泛红,睿哥也是头次见她怀中的小人,为何他不畏惧睿哥,反而害怕他,这是何道理。
魏廷茂走上前,将手中的折扇递给宴哥,轻声道:“这个与你,可会欢喜?”
宴哥抽啼着,眼睛却不错眼的盯着他手中的折扇,觑了觑姐姐的脸色,见其摇头,小嘴一憋又要大哭,无奈之下,刘湘婉轻声道:“多谢魏大哥。”从他手中接过折扇,对他挥了挥手:“给你,别哭了。”
宴哥眼角处落下一滴泪珠,竟看得刘湘婉心止不住的抽痛,往日没发现,宴哥这翻哭腔很是惹人怜爱,莫不是她将其惹哭时,只觉得好笑,旁人惹他哭时,却不住的心疼。
宴哥两只小手紧紧握着折扇,歪着头不住的端详,这个东西怎么玩,刘湘婉见他不哭,便道:“咱们回去寻姨娘,可好?”
“玩……玩……不走……”宴哥忙搂着她的脖子,撒娇道。
“再不回去,姨娘该担心你?”
宴哥抱着她的脖子不松手,刘湘婉轻声道:“那我们去凉亭那玩,可好?”日后越发炙热,别晒坏他娇嫩的皮肤。
奶娘从六姑娘手中接回宴哥,随后跟在姑娘身后缓缓走去凉亭。
赵妈妈早将茶水沏好,见众人过来,福了福身,轻声道:“姑娘,姨娘有事唤您回去?”
刘湘婉一愣,半响后轻轻点头,神色歉意道:“三位哥哥,姨娘唤我,妹妹这厢便告辞了。”
魏廷茂淡淡道:“多谢这位妈妈送来的茶水。”
赵妈妈福了福身,恭敬道:“服侍主子们,是老奴的本分。”
话音一落,刘湘婉带着众人离开,只见睿哥直直盯着魏廷茂:“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并无!”
“适才我与表哥陪宴哥玩,你竟同我六妹窃窃私语?”
魏廷茂淡淡道:“与你无关!”
睿哥身子猛地前倾,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道:“你可不要起什么歪心思?”他们年岁差那么多,青墨应该不会有何非分之想。
“歪心思?”魏廷茂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抿,挑眉道:“此话何意?”
睿哥涨红着脸,低声道:“你心知肚明?”
魏廷茂放下茶杯,手指敲打桌面,淡淡道:“你想多了。”
邓勋平咳了咳,又道:“睿哥,这位六妹妹小小年岁,倒是长得很是俊俏。”
此话一出,无论是睿哥还是魏廷茂眼睛如箭般阴狠的盯着她,邓勋平摸了摸鼻子:“你们这是作甚?”
“表哥,六妹年岁太小,你等不许起歪心思?”睿哥眼睛在他二人身上顿了顿:“与你们而言,自是老夫少妻,但与旁人而言,却是老牛吃嫩草,不合时宜。”
邓勋平本就无心,但魏廷茂却是不一样,只见他脸色铁青,冷冷道:“此话甚是没道理,你我年岁相当,我们此去山西没个三年五载回不来,待回京后,难不成你想娶个与我们年岁相当的寡妇不成?”
噗呲!噗呲!
邓勋平忍俊不禁,指着魏廷茂不住的摇头:“好毒的一张利嘴!”
“此番山西之行,只要我们一战成名,便可功成名就,回京后有的是人家想与我们结亲,而这些女子中怕都是刚刚及笄的闺中千金,遂有些话你莫要太过妄断,除非你想……”魏廷茂顿了顿,笑道“想必你也不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