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逸华老怀大慰,拍拍她的背:“四丫没事,师姐疼你!”两人身高差距之下,她回抱的颇为顺手,还疑惑道:“这几位……是怎么回事?”
几名黑衣人方才后退之时都不忘手中弩机对着朱明玉,此刻又多了个从崖上下来的谢逸华,见识过她的身手之后,更是如临大敌,将师姐妹围在当间。
“少装老成!”朱明玉推开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谢逸华无碍,回沧浪崖她也好交待。她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几位大姐要做什么,从你爬上去之后,她们就手持弩机出现了。”她缩缩脖子,往谢逸华身后躲了起来:“我是师妹,你看着解决吧!”
谢逸华面对着寒光凛凛的十余枚弩机箭头,似随口道:“这种弩机看规制是军中武器,剑门关驻守的是奉南将军顾承琪,但这种规制的弩机好像并不多,似乎只有南疆大帅燕家近卫才会有。不知道你们是哪位的人?”手却握住了剑柄。
领头的女子没想到能人瞧破行藏,迟疑问道:“但问阁下来自哪里?”
朱明玉从谢逸华身后探出个脑袋,说:“我们是沧浪崖的弟子,你们用弩机对着我们,不太好吧?”
沧浪崖上有一座云生观,前朝曾经出过一位道家大宗师,曾助前朝开国武帝南征北伐,开创一代盛世。后来大宗师羽化登仙,世间便有了她的种种传说,传的神乎其乎。有说这位大宗师会飞天遁地之术,能生死人肉白骨,武功修为高绝,更谙熟陈兵斗阵,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本朝开国之时,距离大宗师羽化登仙已有两百多年,沧浪崖也已凋零,云生观其后再无大宗师出现,但沧浪崖藏书楼之丰富声名在外,就连皇族也曾带兵前往沧浪崖“商借”兵书。借的时候闹的阵势极大,后来沧浪崖观主对外宣称,观中藏书尽数借于皇室,只留道家经书,才将此事平息。
时至今日,沧浪崖也只剩个名号,偏安一隅而已。
领头女子听到沧浪崖的名号,似乎半点都不为所动,还用弩机对着谢逸华说:“既然你们是沧浪崖的弟子,正好家主中毒,想来你们必有解毒的办法,还要麻烦两位随我们走一趟了!”
朱明玉大叫:“你们难道是强盗不成?我们师门还等着涂朱果救命呢!”
谢逸华倒是神泰自若的说:“四丫,你带着涂朱果先回沧浪崖,等我救完人就回去。”
朱明玉只得弯腰采摘了一包涂朱果,絮絮叨叨叮嘱了许久,直到那黑衣女子都受不了她的絮叨:“怎的跟个小相公似的啰嗦?”她才与谢逸华告别。
作者有话要说: 家事已来,跑来挖坑,招招你们的小手,撒撒小花,让我知道有人在,别让人一个人孤零零玩单机呀!
嗯,本文女尊宠文!本文女尊宠文!本文女尊宠文!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二章
南疆大营内,帅旗迎风招展,辕门外护卫肃列,见到带着谢逸华前来的黑衣女子,似见到救星一般,目光热切望住了她。闻讯赶来的几名身着铠甲的将军皆出帐迎接,当先一名紫色脸膛的中年女将率先开口:“牟旋,可是找到了救少帅的灵药?”目光从谢逸华面上滑过,迟疑道:“这位是?”
牟旋向她介绍:“钟将军,这位是沧浪崖弟子——你姓什么来着?”
“姓齐,家中排行第二。将军唤我齐二就好。”谢逸华不假思索的说。
她跟牟旋等人一路快马赶回南疆边境,沿途所见皆是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不得不让人慨叹一句民生之艰。
钟将军显然是个急性子,上前就将她往主帅营房里拖:“齐先生既然是沧浪崖的弟子,想来于医药一途也颇有研究,我家少帅中毒数日,性命垂危,还要劳烦齐先生伸出援手!”
“中毒的可是燕少帅?”
钟将军很是意外:“先生知道少帅之名?”
谢逸华点点头,神色凝重了起来:“既然是燕少帅中毒,烦请前面引路!”牟旋与其余将士们众星拱月一般将谢逸华给请进了帅帐门口。帅帐之内的人听到外面乱纷纷的脚步,便从里面走出来两名小侍,皆做护卫打扮的小子,大约只有十五六岁。
其中一名瓜子脸的小子眼眶红红,见到牟旋就跟见到了主心骨似的:“牟姐姐,少帅都两日水米未打牙了!”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牟旋将谢逸华推到前面:“我请了齐先生来为少帅解毒,你别哭了,让齐先生进去为少帅解毒!”
那小子虽然哭的伤心,但站在帅帐门口,却不肯挪开脚步:“可是……少帅是男子!齐先生若是要为少帅解毒,就必须要娶了少帅!”男子清名若毁,将来不但嫁人无望,恐怕还被世人多诽谤,难以立足。
整个大烈朝无人不知,燕云度以一己男儿之身,花嫁之龄便上了战场,如今早就过了嫁杏之期了。
燕家世代将门,乃是大烈王朝的开国功臣,且大烈王朝自开国数代至今,边疆战乱不熄,燕家一门数代大多马革裹尸,由来子嗣艰难……大多顾着打仗了,哪有时间生孩子?
这一代燕家人口最是凋零,老将军燕奇两位妹妹皆战死沙场,无有遗脉,唯燕奇正夫生了一儿一女,女儿燕云清却在十五年前战死沙场,连成亲也未来得及。老将军燕奇无奈之下,只得将自小作女儿养的独子召至边疆。
少将军燕云度从花嫁之龄便上了战场,后来顶替受了重伤的老母,独掌军权,这一耽搁,便是十年。
谢逸华哭笑不得:“在下是来解毒救命的,却不是来娶夫郎的!”她后退两步,摆出“救命我来,娶夫郎你们自己上”的架势,令跟过来的将士们都傻了眼。
牟旋朝守在门口的小子吼了一嗓子:“钱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纠结这些?若是耽误了救人,你要赔一条命给大帅?”
燕奇虽早就离开了南疆军营,但积威犹盛,在不少军中将士心中都是神衹一般的存在。若是在燕云度这辈绝了燕氏血脉,那真是没办法向燕大帅交待。
钱方不情不愿的挪开了脚步,让谢逸华进去,随后将其余人等都拦在了帅帐外面。
帅帐之内铺着厚厚的羊毛毡,人走在上面听不到脚步声。整个帅帐一分为二,前面议事,后面起居,中间由屏风相隔。
谢逸华绕过屏风,才算是第一次见到了闻名大烈的燕少帅,她初次对大烈朝传闻的“燕家男儿都愁嫁”有了深刻的认识。
大烈王朝女子为尊,读书入仕,光耀门楣,在外行走都是女子之事,男子只负责在后院里相妻教女,绵延后嗣。
京中许多贵公子出入香车宝马,养在深闺细细教导,生怕皮肤不够白,性情不够温婉,将来嫁不到如意女君。
但燕家男儿尚武,跟女子一般教养,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就连男子也要上战场御敌,岂能只关在闺房绣花理家?
眼前静静躺在榻上的男子似乎身形比之一般男儿家要高出许多,面泛黑青之色,嘴唇灰败干裂,身上盖着薄被,谢逸华也只注意到了男子长而密的睫毛。
“燕少帅伤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