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钰连连点头:“正是。二爷前阵子在北燕和北魏遭到敌国刺客追杀,却受了许多外伤,到现在还没有好利索,我担心他留下什么病根,才请神医来给他瞧瞧。”
“善水者溺善火者焚。”史神医看了庾璟年一眼,道:“这小子仗着自己会点儿内功,一向不把外伤放在心上,须知人体并不是韭菜,一茬茬割还能一茬茬长,再这样下去,早早晚晚耗尽了体内的潜力,我看他就要死在这个上头。”
沈沅钰听得心里一寒,想起史神医说庾璟年有搞不好就是个“短命鬼”,顿时脸色大变:焦急地道:“神医此话怎讲?”
“老夫说得很清楚了,他要是再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搞不好就要英年早逝。单是他这头风之症,现在年轻时还好些,等将来年纪渐长了,总有他吃苦头的一天。”这头风之症还是上次庾璟年在温泉庄子的时候被大皇子和太子的人追杀,为沈沅钰所救落下的病根。那次伤好了之后,一直没有什么症状,庾璟年也就并未放在心上。
“那,那还有破解之法吗?”
“破解的法子也不是没有,只是他性子佻脱,不肯遵从医嘱,便是神仙也没有办法。”
沈沅钰当即跪下了,“求神医救救二爷。”
庾璟年吃了一惊。沈沅钰如今是县主之尊,父亲又是兰陵沈氏的宗子,那史神医虽然本事不小,可毕竟连个士人的身份都没有,真正的高门大阀中人是不会看得起他的。没想到她会为了自己的病情给这样一个老头子下跪。
史神医也吓了一跳,“你快起来。我又没说不给这小子瞧病!”庾璟年已经大踏步地上前,扶起来沈沅钰:“你这又是何必!”
沈沅钰就瞪了他一眼,心想我是为了谁呀?这一听说庾璟年的病这么严重,她真是吓坏了,也没想那么多,只是为了治好他的病,就情不自禁地给史神医跪下了。这人怎么就这么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子呢。就抓着庾璟年的手腕递给史神医:“神医且给他瞧瞧!”
庾璟年看着史神医那吃过肘子之后油乎乎的胖手,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想到刚才沈沅钰为他的病情都给这老头子跪了,只得强忍不适地任史神医给他把脉。
史神医把完了右手把左手,一边摇头晃脑地道:“果然,果然!”“没想到竟已这样严重!”
沈沅钰听得心惊胆战的。好容易史神医收回了手,庾璟年嫌弃地把手在袍子上擦了擦,终究觉得不舒服,便径直出去洗手去了。
史神医也不管他。
沈沅钰焦急地问道:“怎样?”
史神医见她如此,不由摇了摇头:“你对这小子还真极好!虽然比我预料的还要严重一些,不过也不是不能彻底作养好他的身子,单看他肯不肯听话了。”
就给沈沅钰先开了一个方子,让她照着方子煎药,一日三服,这是治疗他现在的外伤的。
然后又对沈沅钰道:“外伤好治,隐疾难除。”提笔又开了一个方子,这是治疗庾璟年的病根的。“先吃上一年看看效果吧。”
沈沅钰小心地将两个方子收好了。又对史神医道:“神医,所谓药补不如食补,我想着平日里给二爷做些药膳,补补身子,您看能行吗?”就把昨天研究了一晚上的药膳方子拿出来给史神医看。
史神医看了看,眼睛一亮道:“你的这个方子倒也有几分可取之处。”
沈沅钰暗想道,这是自己前世跟着爷爷和父亲学来的,经过上千年的积淀,能没有可取之处吗?只是多年未用,有几味药自己给忘了,所以昨天才要查查医书。史神医就给随手删改了几个地方,道:“这样就好了。”
沈沅钰这才略微放了心。史神医却交代道:“这些不过是治标不治本,要是庾小将军能遵从医嘱,少发怒、少生气、少饮酒,少逞匹夫之勇,别再受伤,就算是活到八十岁也没有问题。”
就说了一大堆禁忌给沈沅钰听。沈沅钰叫丫鬟拿了纸笔进来,一一记录下来。又和史神医讨教了半天,送上一个厚厚的红封,史神医毫不客气地拿了。沈沅钰这才亲自送了他出门。
临走时,史神医道:“府上后厨这道红焖肘子做得油而不腻,不错不错!”
沈沅钰感念他对庾璟年的病情尽心尽力,便道:“不若这样,我就做主把这个做红焖肘子的厨子送给神医了,日后您什么时候想吃,只管叫他做来。”
史神医连连叫妙。出了一趟诊,不但诊金不菲,还白饶了一个厨子,他深感没有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