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瞧了眼点头不已的众姑娘们一时无语,只淡淡笑着道:“为何?”
李璐走到了璎珞旁边坐下,道:“你不知道吧,这靖王世子可是从小被狼群养大的,长到五岁时他跟着狼群跑到箭锐营的营地里头捕食这才被发现抓了起来,后来有人认出他来送进了宫中,听说他住在太后慈宁宫的当夜便咬伤了两名嬷嬷,吃了一个小宫女。那可是活生生的吃掉了啊,听说被发现时他正满手鲜血地抓着那宫女的眼珠子往嘴里嚼!”
李璐说着生生打了个寒颤,众姑娘们虽然听多了这些传言,可此刻听李璐绘声绘色的说着,还是忍不住三三两两靠在了一起。
李璐便又道:“自那日以后,太后便使人将靖王世子给关在了铁笼子里头,可就是如此,每天夜里还听到他狼哭鬼嚎的引颈对月狼叫不停,有次偷跑出来又咬伤了好些人。还有那些平日里负责给他送饭菜伺候的小太监,听说每一个月便要抬出来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李璐言罢,那边赵青青接口道:“这些都是真的,苏五姑娘还莫要不信。三年前,皇上秋猎时,我们可是亲眼瞧见诚王挽弓射箭时不小心露出了一截手臂来,上头有好大一块狰狞的伤疤,深可见骨呢,那就是十八年前被靖王世子给咬的,诚王当时还是二皇子,他受了伤,后来伤口还恶化了,连着发烧好多天,差点就去了,好些太医参与了当时对诚王的诊治,都知道此事的。”
牛馨芝也道:“这还不算什么,你当靖王世子何故到现在都未曾娶亲?却是他已经连着克死了三个未婚妻的缘故。”
连着克死了三个未婚妻?璎珞有些诧异地扬了扬眉,也难怪这些官家小姐们这么惧怕秦严,古代人都是极为迷信的,未婚便死了没过门的妻子,这可当真是不吉利,秦严这还连着死了三个,事有一二难再三,他这么接连的死未婚妻是挺惊悚的。
那边赵青青却嗤地一声笑,道:“哪里就是克死的,头一个未婚妻宁国公家那位大小姐说的是出城上香时不慎跌下了山崖,可听说寻到尸身时,已经被野兽啃咬过……”
赵青青兴致勃勃的给璎珞和苏瑛玥几个刚进京城的姑娘介绍了秦严的三个未婚妻。
头一个赵青青着重说了那姑娘尸身被寻到时已经被野兽啃咬过,而秦严正养着一匹狼,暗示那国公府的小姐根本就不是意外落崖,而是秦严不满意这桩亲事,令他那狼咬死了人家小姐。
第二门亲事,说的是永威侯府的嫡长女,结果当下小定,原本活蹦乱跳的永威侯府嫡长女突然便暴毙了,赵青青着重讲了,这位小姐前一天还红光满面的参加了长公主府的赏花宴,可第二日一下定,次日这位小姐便成了一具冰冷的尸身。
第三门亲,说的是当时的礼部尚书邓家的嫡长女,还是皇帝赐婚,结果这位邓小姐接了旨意当天晚上,一个没想开竟然就一根绳子上了吊,丫鬟发现时也成了冰冷的尸体。而这位比前两位更惨,因为抗旨,其父礼部尚书被皇帝贬为庶民,一家子都被赶出了京城。
然后她总结了下众姑娘们一直的感想,那边是绝对不能和这位靖王世子扯上什么关系。
璎珞见苏瑛玥和苏瑛紫竟似信了大家的话,面色有些苍白,神情也极为惊骇,不由心中暗叹,果然是众口铄金。
而赵青青说了半天,嘴皮子都干了,显然不满意璎珞云淡风轻的神情,灌了一口茶,她才冲璎珞道:“五姑娘今儿和这靖王世子接触过,还是叫丫鬟给烧些艾叶水晚上兑进沐浴水中洗洗身子去去晦气吧,不然真倒霉了可莫怪我们大家不曾提醒你。”
璎珞实在表现不出害怕来,且她也不愿意和这些姑娘们一起往秦严身上泼污水,她根本就不相信她们口中说的那些事情。
璎珞尚未言,倒是苏瑛莺笑着扬声道:“我早便说了,这种事信不得的,什么克妻煞星多半都是无稽之谈,那靖王世子虽则没了生母,可父皇继母兄弟姐妹却都还在,算什么天煞孤星。若非靖王世子守护一方领土,咱们哪里来的这大好安定日子可过,正该敬仰这样的英雄才对,哪里能这般编排于人。毕竟空穴来风,咱们谁也没亲眼瞧见靖王世子咬人伤人的。”
璎珞听苏瑛莺这般说倒是忍不住盯着她仔细瞧了两眼,心道莫非这个苏瑛莺竟是认识秦严不成,怎这么维护于他,倒是一旁靠着璎珞而坐的王雪瑶凑近璎珞在她耳边低声道:“瞧见了吧,你这四姐姐最爱表现与众不同,哗众取宠。”
璎珞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而那边李璐本就不喜欢苏瑛莺,闻言便冷哼一声道:“当真是苏四姑娘高见,既是苏四姑娘敬仰这样的英雄,索性便禀了父母,嫁于这靖王世子好了,也算是一项功德。”
苏瑛莺面色一变,气的微咬双唇,红了眼睛,道:“我何曾说过这样的话,李妹妹不赞同我的话,我也没强要你信我,又何须这般往我身上泼污水,坏我清誉。”
说着便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牛馨芝忙站起来瞪了眼李璐,劝着苏瑛莺道:“姐姐就是太善良了,咱们说谁点不好,姐姐都要维护两句,可这靖王世子当真不是姐姐所想那般,可真不是空穴来风。就说三年前,那次靖王府中给老太妃办寿宴,定国公三公子不知怎么的就和靖王世子生了些不愉快,靖王世子当下便让他的狼撕掉了张三公子的一条腿,这事儿满京城人可都瞧见了,当时我们都有随母亲到王府贺寿的,寿辰都因这事儿都没办完,宾客们便匆匆散了,这能是作假的?靖王世子守疆护土,我们也没不敬重,只这事情一码归一码,他确实有些个……反正我们只说他身上煞气重,人也残暴的很,又没说他别的。”
几个姑娘纷纷称是,苏瑛莺才止住了哭泣,起身福了福道:“倒是我不好,为这么点事争执,只那靖王世子当真容貌狰狞,非常可怕?我还没见过他呢。”
赵青青接口道:“可不就是容貌狰狞嘛,要不能整日带着张面具?连上朝都不曾取下来呢,听说当年他在箭锐营被抓住时和狼长的都差不多呢,脸早就被狼群抓的不成样子形同鬼厉了。”
“啊?常年都带着面具的吗?那他怎么吃饭说话啊?”一道惊异的声音响起,诸姑娘们瞧去却见开口的正是方才引出这个话题的璎珞。
赵青青瞧向璎珞,不由挑眉道:“不是说靖王世子救了苏五姑娘吗?五姑娘方才没瞧见?他那面具只掩盖了鼻子以上,嘴巴自然是露了出来的。”
璎珞眨了眨眼睛,面露回忆之色,蓦然拍手道:“对呀,我想起来了,是这样的,不过那我瞧着靖王世子露在外头的下巴嘴巴上好像和常人没两样,肌肤都好好的啊。”
赵青青却翻了个白眼道:“半张脸完好不代表整张脸没毁容啊,既然是带面具,自然是要将毁了的那部分遮盖起来了!”
璎珞点头,道:“哦,原来那狼群抓人时还选地方的呢,只抓上半张脸,不挠下半张,当真是有趣。”
赵青青被噎了一下,半响都不知怎么回话,心里也有些嘀咕。
确实啊,靖王世子的脸若真是被狼群抓伤了,没道理下半张脸却完好如初啊,她们自来便听说靖王世子毁容的事,从来都没有对此怀疑过,怎么就没想到这个问题呢,难道靖王世子没毁容?这怎么可能,没毁容他带什么面具啊。
赵青青想着,面上闪过恼怒之色来,瞪了眼璎珞,道:“你这人怎么那么较真呢,他若没毁容干嘛戴面具,难道带着那东西很舒服?”
璎珞却垂了头,道:“兴许是为了遮太阳呢……”
赵青青气结,抬手指着璎珞,道:“你!”说着却是一笑,扬眉道,“该不是靖王世子英雄救美,苏五姑娘心中起了不该有的想法吧?哈。”
说着她便怪异的笑了起来,苏瑛莺也惊地“啊”了一声,忙忙担忧地道:“五妹妹,你可不能犯了糊涂,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违背不得啊。”
璎珞见两人一唱一和闹的众姑娘都面带怀疑的瞧了过来,心中冷笑,面上却惊慌着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我今日连那靖王世子脸上带着何种面具都没瞧清,又有那么多下人跟着,怎么会……我是想着那靖王世子做了那么多可恶之事,可皇上怎么就没怪责过他呢?他这么得圣上的宠信,我们这般公然议论他,若是让皇上知道了,也不知道会不会龙颜震怒,连累了家人。而且……而且那靖王世子那般吓人,他要是知道咱们背后这样议论他……”
璎珞说着生生打了个冷颤,众姑娘们顿时便面色一变,一个个全闭了嘴巴,再不多言一句。
也是她们今日骤然听闻了明霞郡主的事情,一时间心神絮乱这才会失了方寸,大谈此事,加之靖王世子的事情早便满京城的流言蜚语议论多年了,大家私底下没少所这些事,所谓法不责众,也便在此事上胆子大了些。
如今璎珞一言,她们也确实觉出不妥来,纷纷都闭嘴禁言了。
王雪瑶却不由担忧而探究地望了眼低着头绞着帕子的璎珞,眼前再度浮现方才街头上时瞧见的惊悚一幕。
她找到璎珞时,当时璎珞正被靖王世子圈在墙角,两人靠的极近,一个身材高大挺拔,一个纤巧曼妙,远远望去好似拥在一起,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地当时两人都面带笑容……
王雪瑶正想着,外头老夫人的贴身丫鬟松枝挑帘进来,却是禀报道:“外头四通街已经解禁了,火势也已经扑灭,老夫人让奴婢来告诉姑娘们一声,免得姑娘们担忧害怕。”
诸姑娘这才大松一口气,而那边花厅中的夫人们经过此事却都急着回家,再没了留下来吃宴贺寿的心情,纷纷起身告辞,不到两刻钟功夫,花厅便只剩下苏家自己人了。
☆、075 应对
定安侯府一场宴席还没开始便被食味楼的大火给烧了个败兴落幕,白氏等人送走了客人们,老夫人马氏便以劳累为由吩咐她们都散了,却独独留了璎珞下来。
屋中众人都退了下去,一时间方才还挤挤攘攘的屋子一下子便显得格外空荡起来,璎珞低眉顺眼地站在花厅中,松枝在地上摆了个弹墨绣松鹤纹样的锦缎软垫,璎珞这才上前重新跪下,向着端坐在罗汉床上的马氏再度行见面礼。
她磕了头,坐在上头的马氏却并未喊起,璎珞能感受到马氏落在身上的目光,锐利而富含压力,探究而略带厌恶。
璎珞早便想过,马氏乃宋氏的嫡亲姨母,而且宋氏所出的子女有三个都是自幼养育在马氏的身边,不管是看哪一方面,马氏都不会喜欢自己这个害的宋氏夫妻离心的孙女。更何况,马氏不缺孙子孙女承欢膝下,且嫡出的孙子辈都疼不过来,这便更不会在意她和弟弟了。
故此对马氏的不喜,璎珞早有准备,一早也没打算在马氏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她只力求不被拿捏住错处,想来她毕竟是苏定文的血脉,马氏即便是再不喜欢她也不会特意的挖坑使绊子地磋磨于她。